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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霓虹】【单本】【作者:青山Et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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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8 10:36: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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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周公解夢 于 2018-4-15 17:17 编辑

白昼霓虹.jpg

  第一章

  下午六点整,岳峰收拾完桌子上的病历夹准备下班。今天接待的病人比往常要多,此刻他的脸上正泛着倦容。助手小琳把岳峰整理好的病历夹抱到靠墙的架子上依次放好,病历夹从来都是岳峰亲自整理的,他认为病历夹就如同病人一样,只有医生自己才最了解,小琳只需要将它们放到架子上去。

  “明天有几个约?”岳峰脱下医生袍换上西装,尽管这是自己的私人诊所,但他还是坚持在诊所的时候穿着医生袍,他认为这会让病人感到安心。

  小琳看了看记事本,头也没抬地说:“明天有三个约,上午一个,下午两个。上午十点是冯太太,下午两点是张女士……”

  “好了,知道了,你把明天下午的全部推了。”岳峰扣好西装的倒数第二颗扣子,他很注意自己的仪表,衣服总是穿的整整齐齐。

  “全部推掉吗?”小琳低声地问到,在她眼中,岳峰是个很守约的人,自从做他的助手开始,就从未看过他推掉病人的约。

  “对,没错。只保留上午冯太太的预约,下午我另有安排,下午两个预约就延后一天吧。”

  “噢,好的。”小琳有些不解地答到。

  “待会你再把这件医生袍拿去洗了,都穿了一个星期了,上面全是烟尘味了。本来昨天就该拿去洗的,但你昨天休假,我又没找到洗衣卡。”

  小琳看了看衣服说:“可是,现在拿去洗的话,明天早上可能拿不回来,至少得到下午才行,这还是他们最快的速度。”

  “嗯,没关系,明天上午我可以不穿,冯太太是熟人了,就当是个朋友见面,还有冯太太有制服恐惧症。”

  “制服恐惧症?”来诊所快一年了,小琳听过社交恐惧症、婚姻恐惧症,但制服恐惧症还是第一次听说。

  “就是有些人害怕穿着制服的人,比如军人、警察、邮递员、银行柜台等等穿专业制服的人,当然也包括这件医生袍。前几次的心理治疗之后现在要好多了,也许再下一次他就可以接受我穿成白衣天使了。”岳峰向小琳解释道。

  小琳用手压着嘴笑了笑,把医生袍从衣架上取下来装在袋子里,衣服上的确有淡淡的烟草味,可是她很少看到或者说她几乎没有看到过岳峰抽烟,尽管他桌上的铜制轮胎型烟灰缸有时会有几根烟头。小琳心想:“或许是病人来的时候抽的吧,来看心理医生的人都难免会紧张,抽烟也是一种有效的放松方式,虽然在另一些医生看来抽烟是种很坏的习惯。”

  收拾好之后,小琳向岳峰说了声“再见”,准备出门,刚一拉开门,一个身影突然顺着打开的房门窜了进来,几乎和小琳撞个满怀。小琳被这毫无预兆的闯入惊了一大跳:这是哪来的冒失鬼!

  来人跨进门之后有些抱歉地向小琳点了点头,显得很不好意思:“请问医生在吗?”尽管有些窘迫,但还是急切地问道。

  “医生?现在已经下班了,明天再来吧,对了,你有预约吗?这里是预约就诊的。”听到来人说的话,小琳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看着来人,中等个子,皮肤有些黯黑,大约三十多岁,一脸的憔悴,像是几个晚上没睡的样子。有些油腻的头发贴在额头前面,额头之下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预约?没有,医院不是挂号吗?”

  “医院是挂号的,但这是私人诊所,和一般的医院不同,是预约就诊的。”小琳对解释这些问题有些厌烦,特别还是在下班的时候。

  “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医生,他还没走,对吧。”说着那人伸着脖子朝里面的房间望去。

  岳峰的诊所不大,外面有个会客厅,里面有三个房间,整间诊所一眼就尽收眼底。这就是诊所的全部,对于一个私人心理诊所来说,已经足够了,甚至有一个房间还被布置成了健身房,有跑步机、单车、哑铃椅、深蹲机。适当的运动能让人精神放松,可以起到更好的治疗效果。

  小琳伸手拦在他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诊所吗?不是看感冒咳嗽的。”小琳提示来人这不是一般的诊所。

  “我知道……我知道。我还知道岳医生在这,所以才来的。”那人急切地回应道,表明自己知道这是什么诊所,并且也不是来看感冒咳嗽的。

  “你知道岳医生?”小琳疑惑地问,除了病人,医生的信息是不对外透露的,因此知道医生姓名的都是诊所的病人。

  “我知道岳医生,岳医生很有名,我听人说过。”

  “那你也不能不预约就就诊吧。”小琳坚持不让他进去。

  “可我已经来了,就让我见见医生吧。”男人说着想绕过小琳想往里面走。

  小琳扔下手里的东西一把拉住男人的衣袖:“你这人怎么这样,跟你说了不行……”

  这时,岳峰正好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俩人在客厅里拉扯,“嘿,怎么回事?”岳峰喊道。

  “他没有预约,现在还非要见你,硬是要闯进来。”小琳急迫地说道。

  “你一定就是岳医生了吧,见到你太好了,我需要你的帮助,真的,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男人也急不可耐地说道。

  岳峰皱了皱眉,他已经很想回家了,每天晚上下班后是他最放松的时间,晚餐他准备做土豆炖牛肉,他厨艺也不错,可以给自己做顿可口的晚餐,这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他可不想因为这个不速之客而耽误了自己的时间。

  “非常抱歉,你看,现在已经下班了,这是间心理诊所,相信你也了解。心理方面的问题需要详细的了解对方,就是我们双方都要有彼此的了解,所以建议你在护士那里做个预约,这样我们才能有准备的,更好的来了解,你说是吗?”岳峰面带微笑地说到,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男人听了岳峰的话,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被说服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嗯了几声之后,终于挤出几个字来:“可是……我……我……”

  岳峰看到这男人的表情,以他多年的经验,只消再讲几句带暗示性质的安慰语,男人就会乖乖地离开,自己也可以回家做土豆炖牛肉了,他仿佛已经闻到牛肉炖熟的香味了。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这件事是不能急的,要慢慢来,循序渐进,你现在先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来预约,怎么样?”说着岳峰把手搭在男人的肩上,把他往外带,尽管他不知道这男人来找他是什么事,但他知道现在不能问,一旦问了,就等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男人肯定会一股脑的把他心里的每一个字都吐出来,这样他肯定就走不了了。

  还没等男人再开口,岳峰已经把他带到门外了。岳峰朝小琳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也赶紧出来,如果她还想按时下班的话。

  但事情并不像岳峰所预料的那样,就在要跨出门的时候,男人突然挣开岳峰的手,转过身来双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抓住岳峰的手臂,大喊起来:“医生,你真的要帮帮我,求求你救救我!”随着岳峰晃动的手臂,男人的叫声越发得歇斯底里。

  岳峰被男人这失控的举动着实给吓了一跳,小琳也被吓的尖叫一声。不过很快岳峰就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但手臂依然被男人紧紧地捏着。

  “把手放开!好吗!坐下来慢慢说。”岳峰只好拖着手臂把男人拉回房里,往会客厅的沙发走去。“你坐下,有什么事你说,先把手放开。”

  男人依然很激动,呼吸也很急促,使劲地喘着气,手依然死死地抓着岳峰的手臂。

  “好了,现在没事了,你正坐在沙发上,放松点……放松点……”说着岳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男人的头,像在安慰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

  男人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手也从岳峰的手臂上缓缓地松开。岳峰立刻把手抽了回去,也许是被握地太紧,手臂有些麻,一种犹如针刺般得麻。

  “你要我怎么帮你?”尽管岳峰很不想这样问,但他又必须得问,谁也不能保证下次他不会被掐脖子。

  “你真的会帮我吗,医生?”男人哆嗦地说到,仍然还有些激动。

  “说出来听听吧。”

  “你真的会帮我吗,会吗?”男人重复着这句话。

  “听着,你要想我帮你,你得先说出来,让我知道,对吧。”岳峰有些进入医生的角色了,尽管不情愿,他还是这么问了,他琢磨着今晚的计划泡汤了。

  男人缩着脖子,眼珠不停地朝四周打探,最后目光落到了小琳身上。“医生,我能单独和你说吗?我是说就我们两个人。”

  岳峰明白了他的意思,朝小琳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可是,这样行吗?”让这个疯子单独和岳峰在一起,小琳有些担心,刚才他见识了男人激动时的样子。

  “我可以,没关系的,你走吧。”岳峰不经意地用手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这是他和小琳的暗语,当岳峰做这个手势的时候就是告诉小琳十分钟后给他打来电话。这是他摆脱难缠的客人,或者想脱身时用的小伎俩。

  小琳也立刻明白了岳峰的意思,拿着袋子离开了诊所。出门的时候小琳用眼瞄了瞄沙发上的男人,当她发现男人也正盯着她的时候,她赶紧把目光移开,迅速地闪出了门。

  男人歪着头,目送着小琳离开,这才转过身来。

  “好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俩了,开始吧。”岳峰边说边走到门口,把门关上。

  “好的,岳医生。”

  “呃,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之前好像没见过你吧。”岳峰回到沙发上坐下问道。

  “是的,我是从别人那听到的。”

  “谁?”

  “我记不得了,反正有那么一个人说起过你。”

  “他说我什么?”

  男人皱着眉头,看样子是在使劲地回想,“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医生。”男人最终也没想起来。

  “好吧,算了,这不重要。”岳峰直了直身子,继续说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当然可以,秦靖,我叫秦靖。”

  “秦靖―”

  “嗯。”

  “那么,秦靖,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岳峰拿起记事本在上面写下他的名字。

  “我杀了人!”

  第二章

  岳峰握着的笔差点从手上掉下来,“什么?”岳峰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杀了人。”秦靖重复了刚才的话,只是语调降低了些。

  尽管不能完全相信来这里的人说的话,但不管是真是假,岳峰还是被秦靖的话吓了一跳。

  “那么,你找我做什么呢?我是说这好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岳峰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说道。

  “可是,又不是我杀的。”秦靖表情很痛苦地说到。

  “等等,你把我搞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这算不算我杀的,但是这的确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想这么干的。”秦靖脸上痛苦的表情更深了。

  “他?他是谁?”岳峰不解地问道。

  “我……我也说不准,可是我真的不想杀人,是他杀的!是他杀的!”说到这秦靖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

  岳峰立刻按住他的肩膀,连忙说道:“好了,不是你杀的,你不想杀人。”岳峰顺着秦靖的话说,避免再刺激他。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岳峰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靖摇了摇头,眼神中一片茫然。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杀的人。”岳峰继续问道。

  “我看到过他,我看到他杀的人。”

  “这么说,你看到了,你在场?”

  “嗯,是的。”

  “在哪?”

  “在……在……”秦靖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在……在我面前,噢,不,在里面,在我身体里面。反正我就是知道是他杀的人!”

  “在你的身体里面?”

  “他就在我面前,我能感觉到他,我很想去阻止他,可是我怎么也动不了,我就站在那……站在那看着他杀了人,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岳峰听完秦靖的话恍然大悟,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多重人格障碍?”岳峰心里默念到。但他还不敢确认秦靖就是这种状况。如果是真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病例。

  “你看到过他的样子吗?”岳峰问道。

  “没有。”秦靖摇着头说。

  “你看到他杀人了,对吗?”

  “好像看到了,又好像没有,我能感觉到,那种感觉很真实,就像在眼前发生的一样,但我却看不到他的脸。”说完秦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

  岳峰咬着手中的笔,想着秦靖说的话。在多重人格障碍的病人中,有可能各个分身之间能彼此感知,知道其他分身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也有可能各个分身之间完全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岳峰判断秦靖应该属于前者,只是他和分身的感知不那么明显。这是他头一次接触这种病人,以前他只在资料上看过此类病例。岳峰开始有些兴奋了,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那种对未知的探索欲让他渐渐地忘掉了要下班回家,以及他的土豆炖牛肉,现在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这个病人身上,甚至连他是否真的杀了人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你杀人……噢,不,是他杀人是在什么时候?”岳峰已经忘了基本准则了,在病人涉及法律时,应该法律优先。但此时他已全然将这些抛在了脑后,他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不是每个心理医生都能遇上这种病例。

  “昨天,昨天晚上。”说着秦靖顿了顿,“应该是在晚上。”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谁?”

  “就是,被杀的那个。”

  “嗯……不知道。”

  “那么,是男性还是女性也不知道了。”

  “是的。”秦靖点点头说到。

  岳峰从抽屉里拿起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秦靖,“抽烟吗?”

  秦靖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香烟,岳峰又点燃打火机向他递过去。秦靖用手捧着岳峰递过来的火,含着香烟在火焰上轻轻一放,再深深的吸一口,烟雾透过滤嘴被吸进喉咙直到肺里,再经过鼻腔呼出来。在尼古丁的安抚下,秦靖平静了许多。

  “你不抽烟吗?医生?”秦靖问到,岳峰把香烟给了秦靖自己却没有抽。

  “我很少抽烟,上厕所的时候偶尔会抽一根。”岳峰笑着说到。

  秦靖又吸了一口烟,“我上厕所一般都看报纸……”说到报纸,秦靖刚才还有点笑容的脸突然又阴沉了下来。

  “怎么了?”岳峰也察觉到了秦靖脸上的变化。

  “报纸上有报道。”秦靖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杀人的事吗?”

  “是的,好像是的。”

  “哪家报纸?”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商报,我今天早上看了一眼,没仔细看。”

  “为什么不看呢?”

  “我有点害怕,上面的报道让我感觉很熟悉,好像就是我做的一样,我有些心慌了,就扔下报纸走了。”

  岳峰诊所订的是晚报,不知道晚报上有没有报道,岳峰很少看报纸,更多的时候诊所的报纸都是小琳打发时间用的。不过岳峰还是立刻把今天的晚报拿来翻看,上面没有关于凶杀案的报道,连发现无名尸的报道都没有。

  “还记得报纸上是怎么报道的吗?”岳峰问到,报纸上虽然不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会做相对客观的报道,这也许比秦靖自己所“看见”的要详细的多。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小琳打来的脱身电话。

  岳峰站起来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

  “岳医生,你还没走吗?你那边情况还好吗?”小琳在电话那头小声地说到。

  “嗯,我还在,你放心。”

  “那就赶紧借此找个由头快走啊,现在已经不早了。”

  岳峰没有接小琳的话,直接说道:“你现在在哪?去买一份今天的商报,马上送来,”

  “啊?今天的商报?现在都下午了。”小琳疑惑地说道。

  “你别管,马上去买一份,报摊上应该还有剩下的。”

  “噢,那好吧。”小琳答道。

  “等等,再买两份快餐上来。”岳峰又补充说道。

  “你要在诊所吃饭吗?”

  “别问那么多了,以后再告诉你。赶紧去,动作快点。”

  第三章

  放下电话,岳峰倒了两杯水回到沙发上坐下。秦靖嘴里的烟已经抽了一半了,正望着岳峰。

  “喝点水吧。”岳峰把一杯水推到秦靖面前,这么做还是想让秦靖的情绪再稳定些。

  “谢谢。”

  “接着刚才的说吧,对于细节你知道多少?”岳峰继续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细节?你指什么?”

  “比如时间、地点、如何杀人之类的。”

  “好像是在火车站旁的桥下。”秦靖用手撑着额头说道。

  “哪个火车站,有两个车站,北站和东站。”

  “北站,北站后的一座铁道桥下。”

  “你刚才说你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你怎么记得是在那。”岳峰问道。

  “有一些记得,但大部分都不记得了,你不相信我吗,岳医生?”

  “不,我相信你,只是问问,别太在意。”岳峰知道可能秦靖对于分身的记忆是零散破碎的,他知道秦靖对于这件事的了解也是不完整的,这么问只是想知道这件事对秦靖的逻辑上有没有产生影响,这么看他的逻辑思维是正常的。

  “是在桥下,下面还有一条水沟,水很脏。”秦靖说。

  “是的,我了解,车站四周都很脏,环境很差。”岳峰说的是真的,这城市没有比火车站更脏的地方了。

  “为什么杀他?”岳峰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说过,我不想杀他,是他……他杀的,我不知道为什么!”

  “嗯……对,是他。那么给他取个名字吧,叫他张三怎么样?那个杀人的是张三,不是你。”岳峰用最大众的名字定义了一个最特殊的人物。

  “张三?随便吧,反正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秦靖抽完最后的一点烟丝,把烟蒂按到烟灰缸里,吐出一条长长的烟雾。

  “你之前见过张三吗?”岳峰是想问之前这种人格出现过吗?他怕秦靖听不懂,所以就用了他能懂的语言。

  秦靖紧闭着眼睛,深锁着眉头,努力地在记忆中寻找关于张三的碎片。“好像是最近才看到他的,之前没有见过他。”

  “秦靖,你知道你心理上有什么问题吗?”岳峰问道,他把烟盒拿起来递给秦靖,示意他是否再来一根。

  “我不大确定,所以我才来找你。”秦靖一边摇头一边摆手。

  “那么你觉得那个人,就是张三,他存在吗?”岳峰想引导秦靖自己解开疑问。

  “像是幻觉,却又很真实。你能帮助我吗?医生?”

  “怎么帮你?”

  “帮我找出张三,不管他存在在哪?是不是真实,只要把他找出来。”

  “把他找出来干什么呢?”

  “让他离我远点,不要再来骚扰我,我不想再看到他!”

  岳峰看着秦靖,手在膝盖上摩挲着。虽然这个病例对他太有吸引力了,但他还是不得不考虑其他因素。这涉及法律、伦理、道德,他内心在挣扎,他只需要打个电话报警,这件事就与他无关了。此时内心中一股强大的私欲正慢慢地控制了他的大脑,他要这个人,他要这个病例,他想要这项研究。

  “我可以帮你。”岳峰坚定地说道。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

  “等等,听我说,要我帮你可以,不过你要听我的安排,这样我才能帮你。”

  “当然,我全听你的医生,只要能让我从这噩梦中解脱出来。”

  这时,诊所的门开了,小琳胳肢窝下夹着报纸,一只手拧着两份相同的快餐走了进来,汉堡包、鸡排、可乐。小琳把东西放在桌上,一脸困惑地看着沙发上的两人,不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聊到现在。

  “这是你要的报纸。”小琳把报纸递给岳峰。

  “谢谢,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幸苦了。”岳峰对小琳笑了笑说道,这让小琳更加困惑。

  小琳也没再问,点点头“喔”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走。快出门时,又被岳峰叫住了。

  “对了,小琳,把明天上午冯太太的约也取消了。”

  “明天上午的约?”小琳瞪大了眼睛问道,今天对她来说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了。

  “对,是的,取消明天所有的约。你也不用来上班,休假一天。”

  “冯太太那要我怎么说?”

  “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天,她能理解的,相信我。”

  小琳长叹了一口气:“好吧,知道了。”此时,小琳完全没有要放假的喜悦,可能明天一天她都会在思考今天的这些疑问。

  小琳出了门,把诊所的门带上。岳峰打开报纸,对秦靖说道:“饿了吧,将就吃点东西吧。”说完便把头埋在报纸中。

  秦靖也有些饿了,打开袋子,拿起一个汉堡往嘴里送,一边嚼着一边看着岳峰。

  第四章

  报道在社会版上,在版面的下方一个不大的方框内,还配了一张照片,照片中尸体被塑胶纸盖着。报道的内容也很简单,死者是个在附近拾荒的流浪汉,大约四十岁左右,初步调查是被硬物敲击头部而导致的死亡,死亡时间是在昨晚十一点至十二点,并且现场没有发现目击者。

  看完报道,岳峰把头抬起来,看到秦靖正盯着他看,像是想从岳峰那得到答案。

  “有什么新发现吗?”秦靖小声问道。

  “跟你说的一样,你没说的意义也不大,从这上面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岳峰说完,放下手中的报纸。“你还记得昨晚十一点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吗?”

  秦靖愣了愣,仿佛回忆对他来说是很困难的事情。“不记得了,可能是睡觉了吧。”

  “那十一点之前呢?”

  “十一点之前……”

  “那么你能记得昨晚你做了的任何事情吗?”

  “我想起来了!”

  “说说看。”岳峰拿着笔准备做记录。

  “昨晚我看了场球。”

  “足球?”

  “是的。”

  “是在现场还是电视上?”

  “电视上,现场就太远了。”

  “是吗?”

  “当然,是在北京,北京对上海。北京赢了,3:0,上海踢的可真够烂的。”秦靖说着笑了笑。

  “你很喜欢足球?”

  “是的,很喜欢,年轻的时候就梦想着能成为一名职业球员。”

  “后来呢?”

  “什么?”

  “后来有没有成为职业球员?”

  秦靖苦笑了一声,“没有,因为受伤,有次踢球被铲断了腿,坐了三个月轮椅,之后就再没有踢过球了。”

  “真可惜。”

  “这也没什么可惜的,我也踢得不怎么样,大概也没机会成为职业球员。”

  “球赛几点钟结束的?”

  “大概九点多,快到十点的时候结束的。”

  “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秦靖含着吸管,把杯子里的可乐吸的滋滋作响,看样子他又在搜索他的记忆了。“好像喝了一罐啤酒,之后就睡觉了。”

  “那之后你有记忆是在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八点半,每天这个时候闹钟就会响。”

  “是要去上班吗?”

  “嗯,是的。我是做制冷设备销售的,冰柜、冷藏库之类的。”

  “太好了,那我可能会需要你,夏天诊所的冰箱从来就没让我喝过凉爽的饮料,早就打算换一台了。”岳峰开玩笑道。

  “你可能弄错了,岳医生,我卖的那种冰柜是那种大型的,是超市才会用的那种,用来冷冻水饺、肉类的,所以您的诊所用不了这些。”

  “喔,是这样,这工作你做了多久了?”

  “快三年了,现在才算是摸到了些门道。”

  “看得出你现在做的很好。”

  “还行吧,马马虎虎。”

  “你经常会忘记事吗?”岳峰问道。

  “你是说像昨晚那样的吗?”

  “对,就是像那种情况的。”

  “好像也是最近才有些健忘的,我以前也不这样的,可能是那个张三在做怪吧。”秦靖多少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了。

  “我想是的,他占据了你一部分记忆,所以你记忆中的空白是在张三的记忆里。”岳峰说道。

  “听起来有些难懂。”

  岳峰笑了笑:“是有些难懂,不过我会让你慢慢明白的,只要你很好的配合我。”

  “我一定配合你。”

  “吃饱了吗?”

  “饱了,还行。”秦靖用纸巾擦了擦嘴和手上的油。

  “你听说过多重人格吗?”岳峰问道,他想让秦靖对自己有个更彻底的了解。

  “多重人格?”秦靖使劲地摇了摇头。

  “就是一个身体里面装了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就像你,你的身体里面就装着秦靖和张三两个人,至少现在是两个人。”

  “我现在的病就是多重人格?”

  “准确地说是多重人格障碍,是一种心理上的疾病。”岳峰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你会用电脑吗?”

  “会一些,平时出货的时候要用电脑开单子。”

  “打个比方吧,你的情况就类似于一台电脑装了两个系统。当一个系统启用时,另一个系统就不能同时启用,但是两个系统之间会有一些数据上的共享。当你的思想占领你身体的时候,张三就会消失。同样,当张三占领你身体的时候,你也会消失,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会有记忆的空白。而你那些关于张三零碎的记忆就是你们之间数据共享。”

  秦靖瞪着眼睛听岳峰说完,不时地点着头,岳峰的解释让他对自己的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接下来我要你做的就是回家好好睡个觉,然后明天再联系。”

  “嗯,好的,岳医生。”秦靖还有些不想离开,或者说他害怕离开。

  “这是我的名片,然后把你的电话也给我。”岳峰从名片盒里拿出一张递给秦靖,秦靖也把电话写给了岳峰。

  “你明天有空吗?”岳峰问道。

  “有,早上去公司打完卡就可以走了,做销售还是很自由的,时间都是自己安排。”

  “那很好,明天我打给你,如果你想起了什么你也可以随时打给我。”

  “没问题,我等你电话,岳医生。”

  “很好,那今天就这样吧,早点回家休息,今晚就不要喝酒了。”

  “好的,肯定不会喝酒了。”

  岳峰站起来,伸了伸后背,“走吧,我送你出去。”

  “谢谢你,岳医生,太感谢你了。”秦靖也站了起来边走边说。

  送走了秦靖,窗外的街上已是灯火通明,岳峰用手使劲往后捋着头发让自己清醒些,现在他需要梳理下这些零散的线索,岳峰盯着记事本上的笔记,这些是他和秦靖谈话所记录的内容,他用笔把觉得需要调查的内容一一圈起来。

  这项突如其来又充满诱惑的研究让岳峰有种莫名的兴奋,他可以把这项研究的报告投给心理学杂志,如果刊登了,这也许将成为他事业的转折点,他的舞台将不再是这间小小的诊所,也不用每天为那些因丈夫出轨而想不开的妻子们做心里辅导了,以后会有更广阔的舞台在等待着他。

  岳峰坐在靠河边的茶坊里,半躺在藤椅上,身前的方形玻璃茶几上放着一杯毛峰,上面冒着热气。一股股带着河沙味的风时不时从外面飘进来。岳峰侧着身子望着窗外的河,对岸是一片绿地,上面有几个孩童在嬉戏,他并没有注意到这几个孩童,而是将目光投在河水中,思绪也如同河水般流淌。

  “岳医生。”一个声音打断了岳峰的沉思。

  “喔,你到了。”岳峰抬头望了望,直起了身子。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坐公车来的,路上有点堵。”秦靖说完便在岳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没关系,我也才来不久,你喝什么茶?这的毛峰不错。”岳峰没让秦靖多想就帮他叫了一杯毛峰。

  “上午接到你电话很高兴,你真的打给我了。”秦靖说。

  “当然,我说过会打给你的,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行,我听你的,回家洗了澡就睡了。”

  “那张三就没有出现过咯?”

  “应该是没有,至少在我睡觉前是没有。”

  “几点睡觉的?”岳峰问道。

  “九点左右,差不多是那时候。”

  “一觉睡到今天早上八点半闹钟响?”

  “是的,你很了解我嘛,医生。”秦靖笑了笑说。

  “呵,是的,我都记在了本子上。”岳峰指了指茶几上的记事本说道。

  “您记得还真详细啊。”

  “当然,不能错过任何细节。所以,我还想要更详细的情况。”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就知道这么多了。”

  “我还要你不知道的。”

  “什么?”秦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待会有空吗?”

  “有的,今天我不回公司了。”

  “那好,我们到案发现场去。”岳峰说。

  “去案发现场?”

  “对,没错。只有去那也许能找到其他的线索。要做多重人格的分析,就要获取相对详细的行为,那么在案发现场就有张三所做行为而留下的痕迹。”

  “所以,我们要去火车北站?”

  “当然。”岳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吧,还记得路吗?”

  第五章

  从茶坊出来,岳峰叫了一辆出租车到北站外下车。案发现场在北站后的一座铁路桥,汽车到不了,只有走路过去。俩人进到站内,再从站台跳下去,穿过四条铁轨,再顺着一条小水沟走。水沟不宽,有半米左右,但是水很臭,两旁长着稀松的杂草。水沟靠近铁路的那边有一条被人走出来的小径,看样子这里经常有人路过。

  “这里还不算太偏僻。”岳峰说道。

  “为什么?”

  “呐,看这条小路,显然是人走出来的。”岳峰指了指那条小径。

  “可是来车站或是出车站都是车站前面,不会有人走后面的。”

  “是的,但还是有些人喜欢走后面,既然有这条路,那就有走后面的理由。”

  “那你猜是什么理由呢?岳医生?”

  “暂时还没猜到,你对这里有印象吗?”岳峰问道。

  秦靖环视了四周,对岳峰摇了摇头。

  “那多半是在张三的记忆里了,不过你还记得铁路桥,这说明你对比较核心的记忆还是有印象的。”

  “真是太可怕了,我做了这么多事,自己却不知道。”秦靖叹着气说道。

  “会好起来的。”岳峰怕了拍他的肩膀。

  “能把他从我身体里赶走吗?”

  “嗯……这个说不准,因为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不确定,所以要找出其中的原因,才能做相应的治疗。”

  “如果不行该怎么办?我很怕我突然醒来时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之后还会干什么,这……这太痛苦了。”

  “别太难过了,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只要你有信心。”

  这时,在铁路上迎面走来一人,穿着黄色的背心,背着一个背包,肩上横放着一把铁镐,从穿着上就很容易认出是铁路的巡道工。

  “你们这是去哪?”巡道工问道。

  “我们去前面的铁路桥。”岳峰回答道。

  “去干什么?”

  “去走走。”岳峰笑着说道。

  “走走,这里有什么好走的,路又不好走,风景也很差劲。”巡道工撇着嘴说。

  “我觉得还行,小桥流水,还不赖。”岳峰逗趣地说道。

  巡道工哼了一声,“你们可别打压轨螺丝的注意啊!”巡道工把岳峰和秦靖当成了来偷压轨螺丝的贼了。

  “什么?什么螺丝?”

  “哼,别装作不知道啊,昨天才死了人,今天又来,你们胆子可真大啊。”

  岳峰和秦靖互相看了一眼,“你知道昨天这死了人?”岳峰问道。

  “我当然知道,他经常来这里偷压轨螺丝去卖,还被我逮到过两次,昨天大概是想偷桥上的铁丝,不知道为什么被人给打死了。警察还来问我,真是撞了邪了,我哪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晚上我又不巡路。不过他死了也给我省了不少事,至少不用担心压轨螺丝又不见了。”巡道工不屑的说道,从他冷漠的态度看出这名巡道工对死者很是厌恶。

  “就只有他一个人来这里偷吗?没有其他人来?”

  “差不多就只有他,反正我还没看过别的人。”

  “那么这条路是怎么走出来的?”岳峰指了指那条小径问道。

  “这个就多了,有车站里的员工,还有后面村子里的人,走这里穿过车站就可以到二环路,走其他路有点绕,所以就都从这走。”

  “那要穿过好几条铁路,安全吗?”

  “是不大安全……你……你问这个干嘛?还有,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嗯,刚才说了,就是来走走。”

  “走走?油腔滑调的,准没什么好事,最好别让我逮到。”

  “你不会有机会逮到的,因为我们只是走走而已。”

  “最好是这样。”说完巡道工又继续上路了,对他来说这段插曲给他枯燥的旅程增添了一点乐子。

  和巡道工分开后,岳峰和秦靖又走了一段路才来到了案发的铁路桥下。铁路桥下有一个桥墩,一条公路从桥下穿过与俩人来的路垂直相交,桥墩就在公路的中间。顺着公路望去,几百米外就有个小村子。村子周围都是荒地,只有靠铁路的地方长着野生的灌木。

  “这地方可真偏僻,为什么会选在这种地方?难道是为了不被人看见吗?”岳峰自言自语说道。

  秦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在这个地方。”

  “有点印象了吗?”岳峰问道。

  “这桥有些印象。”

  “还有呢?”

  秦靖眯着眼睛回忆昨晚的情景,“还有下面的那个桥墩。”

  “是在桥墩旁吗?”岳峰向桥墩走去。

  这座桥墩有些年头了,外表斑驳。一些地方已经脱落了,露出了里面的红砖。

  “现场已经被清理了,没有痕迹、没有血迹,如果要更详细的现场报告就只有去问警察了。”岳峰环顾着桥墩说道。

  “你会去问警察吗?”

  “当然不会,再说,去问了也不会告诉你。”

  “那要怎么才能了解案发的详细情况呢?”

  “那就只有靠你了。”岳峰看着秦靖说。

  “可是我知道的我全告诉你了。”

  “你再仔细想想,慢慢来,你是如何来到这的,来到这又看见了什么?之后又如何离开的。你在这四处看看,看有没有能帮助你记起昨晚的事情,任何事情都行。”

  秦靖围着桥墩转了一圈,一切看似没有任何能帮住他回忆起昨晚所发生的事情的迹象。这时,一辆汽车从桥下快速地驶过,秦靖退到路边避让经过的汽车。

  “我想起点什么了。”秦靖突然说道。

  “想起什么来了?”

  “当时有汽车从这里经过,对,当时他正要杀那个女人的时候,有一辆汽车刚好经过。”

  “等等……你是说张三要杀人的时候有汽车经过,而且他要杀的是女人?不是那个拾荒人吗?”岳峰不解地问道。

  “是的,他杀的是拾荒人,但是之前他好像还要杀个女人。”秦靖地回忆又恢复了些。

  “之前你没有提到过这些。”

  “我是刚才突然想到的,那辆车经过时我才想起来的。”

  “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当时张三正要杀那女人时,有一辆汽车突然经过,然后女人就跑了。”

  “这么说那女人没有被杀,她跑掉了。”岳峰把新的线索记在笔记本上。

  “应该是这样的。”

  “张三没有杀掉那个女人,而是杀了拾荒人,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拾荒人他看见了张三不想他看到的东西。”岳峰猜测道。

  “我不敢确定是否是这样。”

  “好吧,那我们来清理下头绪,我们把所有你看到的情景整理一下。”岳峰翻着笔记本说道。“昨晚在这里你最先看到的是什么?”

  秦靖用手挠着后脑勺,“这个桥墩。”

  “之后呢?桥墩之后是什么?”

  “他,张三。”

  “很好,继续。”

  “然后,张三和那个女人,是张三要杀那个女人,再接着有一辆汽车经过,那个女人跑掉了,最后张三杀了拾荒人,就是这样。”

  “好的,现在大概能理出头绪了。做个假设,张三要杀那个女人,这时一辆汽车突然经过,那个女人趁机逃走了。这些被在附近的拾荒人看到了,然后张三就杀了拾荒人灭口。”岳峰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

  “差不多就是这些。”

  “杀了拾荒人之后,你还记得什么?”

  “没有了,再后来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如果照这么看,那个拾荒人只是个突发情况,关键是那个女人,她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她?”

  秦靖无奈地摇着头看着岳峰,显然这些他毫无所知。

  “还有一个问题。”岳峰说。

  “什么?”

  “如果那个女人逃走了的话,她肯定会去报警。如果她报了警的话,那么查出她是谁就容易了。”

  “那如果她没有去报警呢?”秦靖问道。

  “按照常理她是会去报警的,如果她没有报警,那说明她有难言之隐,有些事情不能对警察说,不然就自找麻烦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呢?医生?”

  “这些是我推测的,不一定就是事实。”

  “如果那个女人没有逃掉呢?我是说我不能回忆起全部的情景,也许她没有逃掉呢。”

  “那样的话就会在附近找到两具尸体了,发现拾荒人的尸体后,警察肯定会在附近搜查,就算是寻找线索也会扩大搜查,但目前还没有找到第二具尸体的消息,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她逃掉了。”

  “会不会是把尸体运走或是藏起来了?”

  “有这种可能性,但不大。案发时间已经很晚了,你还要从这里赶回家,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起床,时间上来说很紧。而且就算把尸体运走也会把拾荒人的尸体也一同运走,不可能只运走一具尸体。”

  “你懂得可真多,岳医生。”

  “心理医生擅长的两种技能就是分析和骗人。”岳峰笑着说。

  “希望你对我不会用到第二种。”

  “当然不会。”岳峰合上笔记本。“好了,这里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回诊所。”

  俩人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出了车站,叫了出租车回到了岳峰的诊所。

  第六章

  小琳今天休假,岳峰自己开了诊所的门。打开门,地上有一封信,是从房门下面的缝里塞进来的。岳峰感到很奇怪,因为门外的墙壁上就有信箱,并没有直接放入信箱而是从门下塞进来。岳峰把信捡起来,白色的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封口用胶水粘住了。岳峰感到很奇怪,但也没多想把信随手放到了桌上的一堆书报上。

  秦靖紧跟着岳峰进入了诊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岳峰把笔记本拿出来放到茶几上,不停地翻看着上面的记录。

  “你最近有跟什么女性联系过吗?”岳峰问道。

  “好像没有,我联系的客户都是男性,而且最近也没有和女性朋友联系过。”

  “那么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有没有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

  “介意看看你的手机吗?”

  “当然没问题。”秦靖拿出手机递给岳峰。

  岳峰翻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这些通话记录都是有名有姓的,没有只是数字的未知姓名的电话。而且从姓名上看都是男性。

  “需要一个个检查这些电话吗?”秦靖问道。

  “暂时不需要,这些通话记录里的人你都见过面吗?”岳峰把手机递到秦靖眼前。

  秦靖挨个看了一遍,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这些人都是见过面的。”

  “哦,那好的。”岳峰把手机还给了秦靖。“你如果有空的话,去营业厅打一份通话清单,也许有些记录被删除了。”

  “可我没有删除通话记录。”秦靖说道。

  “有可能张三会删掉这些,如果他心思缜密的话。”

  “他还会干这些?”秦靖有些吃惊。

  “当然,他只是和你共享一个身体,其他的你们完全不同,他自己有完整的思维。”岳峰解释道。

  “天呐,这太可怕了,被一个不知道的人控制着自己,这种感觉太令人不安了。”

  “所以,你才需要治疗。”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呢?医生。”

  “按照我的说法去做就行了,我会给你开些药,然后再配合心理治疗。”岳峰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多重人格障碍并不能完全的治愈,药物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最多能稳定病人的情绪。对于患者来说,不确定的诱因就会引发其他人格的出现。当然,岳峰也并没有抱着治愈秦靖的打算,他现在所做的这些都将成为他将来报告里的素材。

  “真希望这些能快点结束,让人太痛苦了。”

  “不用沮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岳峰拍着秦靖的肩膀说道。“再说说那个女人吧。”

  “嗯,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你最近没有跟女性联系过,那之前呢?在你知道张三存在之前。”

  “这个……不大记得了,只有等取得通话清单才能知道。”秦靖说。

  “也有可能你们不是通过电话联系,而是直接见面之类的,也有这种可能。”

  “如果是面对面的话,那我应该能记得。”

  “但是,如果是张三和她面对面的话,你还记得吗?”

  “可是,这些都是你的假设……”

  “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只能通过假设来推敲,不是吗?”

  “可是这些假设让我不知所措,我真的不记得那些事情了。”秦靖埋着头,把手指插进头发中。

  “别这样,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我们才刚刚开始。”

  “我没有气馁,我是害怕,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继续杀人,说不定我从这走出去又会去杀一个人。”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没法控制,我们都没法控制。但是,你听我说,根据法律,如果确诊你患有多重人格障碍的话,法律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所以你不必太自责,这些不是你的错,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也是受害者。”

  “是这样吗,岳医生?”秦靖望着岳峰说道,眼中散发出希望的光芒。

  “是的,相信我,我会给你做全面的诊断说明,这些可以证明你患有此病,也就是说在法律上你是无罪的。”

  “你会为我证明吗?医生。”

  “我会的,你所有配合我做的事情都是在为你自己证明。”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你去营业厅打印一份通话清单,我们再来找线索。”

  “好吧,今天辛苦你了,岳医生。”

  “回家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会好起来的。”

  秦靖一边点头一边起身,告别了岳峰便离开了诊所。岳峰从窗户看着秦靖下了楼,往街对面走去。很快,岳峰也下了楼,悄悄地跟在秦靖的后面,他想看看能不能从秦靖身上发现什么新线索。

  秦靖走了一两百米来到一个公交站,看了看站牌,之后便两手插在衣兜里站在那里等车。岳峰在几十米之外的一棵行道树旁停下,一边盯着秦靖一边四处张望。一辆出租车驶来,岳峰招手拦了下来,很快地钻进了车里。

  “师傅,等一下,我还有个朋友。”岳峰对司机说道。

  “没问题,顾客是上帝嘛。”司机笑着说道,一只手把计时器按了下去。

  秦靖在站台上一动不动,两手插在兜里直视着前方。像是心事重重,又像是神情恍惚。岳峰手架在车窗上,托着下巴看着前方的公交站台也陷入了沉思。

  一声沉闷的刹车声在站台旁响起,一阵发动机里散出的热浪也随之袭来,秦靖抬眼看了看,是自己要乘的车,一脚跨进了车里。

  “跟着前面的公交车。”岳峰对司机说道。

  司机撇了撇嘴,踩动了油门。“看来你朋友喜欢坐公交车。”

  岳峰看了司机一眼,没有说话,他也用不着给司机解释什么。

  司机笑了笑,“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年头,给钱的就是上帝。”

  “是的,我会给钱的,还有不要跟得太近。”岳峰回道。

  “好的,放心吧,这个我最拿手了。上次有个女人让我跟踪他老公的车,我跟在后面绕了半个城他都没发现。你是在跟踪谁呢?是你老婆吗?”司机带着看热闹的表情说道。

  “这不关你的事,开好车就行了。”岳峰看也不看地说道。

  司机悻悻然点了点头,便没再出声了。公交车过了三个站,秦靖还没下车。在第四个站时,秦靖终于从车里走了出来。岳峰立刻叫停了出租车,扔给司机一百块钱之后跳下了车。司机正准备找钱,看见岳峰冲出了车,又理所当然地把钱放回了兜里。

  第七章

  秦靖下了车走进一座写字楼,岳峰跟在他后面,但保持着不会被发现的距离。秦靖走到电梯门旁按下按钮,电梯门开了,秦靖进入了电梯。

  岳峰也跟着来到了电梯门,看着指示屏上的数字一层一层的点亮,终于,电梯在12楼停了下来。岳峰来到大厅的楼层示图前,在12楼有三家公司:申发制冷设备有限公司、图瑞科技有限公司、易林贸易有限公司,很显然秦靖是回公司了。

  之前在见面时秦靖说过今天不会回公司,可是现在他却回了公司,难道是公司里有急事找他回去,还是有其他的事情。岳峰思索着,决定在大厅里等着秦靖下来。他在大厅里的一个角落坐下,在这可以透过两盆凤尾竹看到电梯门,但是从电梯门出来就不容易看到这里。

  坐下之后,岳峰从兜里拿出笔记本把秦靖的行踪一一记下来。时不时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就抬头看一眼。

  半小时过去了,秦靖还没有下来,岳峰犹豫着是要上去还是离开。就在这时,岳峰的电话响了。

  “喂?”岳峰捂着手机说道。

  “岳医生,是我,秦靖。”

  “啊!”秦靖的电话来得很突然,岳峰非常吃惊。“噢,秦靖,有……有事吗?”

  “我找到了些东西,也许有点用。”秦靖说道。

  “是什么东西?”

  “一张纸条,在我另一件衣服口袋里,上面有一个地址。”

  “什么地址?”

  “我不大清楚,上面写的是长石路18号柳庄饭店,可是我从没去过那地方。”

  “你再说一次那个地址。”岳峰掏出笔准备记录。

  “长石路18号柳庄饭店。”秦靖又重复了一次。“我们是不是去那地方看看。”

  “今天就不用了,明天吧。明天下午你到诊所来找我,我们一起去,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家。”

  “好吧,就这样,明天下午见。”

  “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岳峰陷入了疑惑中,他不知道秦靖为什么要骗他,他明明回了公司,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实情,难道他有事情要瞒着自己。就算他说他回公司,那也很正常,回公司拿东西、办事都有可能,没必要骗自己。岳峰在不解中离开了写字楼。

  从里面出来,岳峰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刚才秦靖告诉他的地址说给了司机。地方不算远,过了几条街之后就到了。这条街很热闹,路两旁有很多餐馆,此时餐馆前已经停满了车,有的顾客为了停车而不得不把车开到稍远的地方。岳峰沿着街道往下走,在18号的街牌前停下。

  柳庄饭店,门前依然停满了车,餐馆门口人流熙来攘往,两个穿着修身旗袍的漂亮迎宾小姐站在门口像机器一样对进出的顾客点头微笑。

  岳峰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看了看。这家餐厅和这条街上的其他餐厅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连餐厅外的装潢都差不多,都是仿古的中式建筑风格。

  岳峰第一个念头这是不是秦靖和那个女人见面的地方,而且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信息而用纸条的方式。他挠了挠头,这些都是他的猜测,就算知道他们是在这见面也不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此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找到突破口。待了两分钟之后,岳峰就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回到了家,岳峰煮了两包泡面当晚餐。吃完之后,带着略微疲惫的身体来到了浴室。热水从他的头顶淋下去,他头抵着浴室墙上的瓷砖,脑子在不停地思索着。突然,手机响了,岳峰裹着浴巾出了浴室,用湿漉漉的手拿起手机,来电号码有些熟悉,是秦靖的电话。

  “喂!”

  “岳医生,我是秦靖,我们能见个面吗?”

  “现在吗?”

  “是的,现在,行吗?”

  “有什么急事吗?”

  “我要去跟她见面。”

  “她?”

  “是的,就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在铁路桥下的那个女人。”

  “是的,就是她。”

  “她真的存在啊,你要跟她见面?她联系你的吗?”

  “是的,她联系我的。”

  “她是怎么联系到你的?”

  “她打电话给我的,九点,在末落酒吧。”

  “电话?她有你的电话?”这个让岳峰很惊讶,这个女人有秦靖的电话那他们可能之前就认识。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有我的电话,我也很纳闷。”

  岳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好的,告诉我地址,你快去和她见面,我在你们附近观察。”

  挂了电话,岳峰穿上衣服匆匆出了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末落酒吧。在车上岳峰显得略有不安,他还在想这会不会是秦靖骗他的,毕竟今天他已经骗过一次了。他对秦靖还不是特别有把握,对他也只有两天的了解。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又让他感到很兴奋,虽然这个女人的出现有些突兀,有些不真实。

  第八章

  来到末落酒吧,秦靖正坐在一张靠窗户的桌子上,面前放了一杯啤酒。岳峰很隐蔽地来到酒吧的一个角落,这里有一个凸出的柱子,身体往后轻轻一扬就刚好可以挡住。岳峰拿出手机,给秦靖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来了。秦靖收到信息直着身子在酒吧里望了一圈,但是并没有看到岳峰。

  岳峰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九点零五分了,那个女人还没来,秦靖也不时地超窗外望。就这样过了十五分钟,女人还是没有出现。秦靖有些急躁了,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告。岳峰又发了一条信息诉他再等一等。半小时过去了,秦靖面前的一杯啤酒已经见底了,女人还是没有出现。

  岳峰担心这次会不会是秦靖和张三的思维出现了混乱,把张三的记忆带到秦靖的记忆中了。

  就在两人以为女人不会来了的时候,酒吧服务员来到秦靖面前,把一张纸递给了他。

  “这是一位女士要我转交给你的。”服务员说道。

  “女士,她人呢?”秦靖疑惑地问道。

  “已经走了,而且她帮你把单也买了。”服务员笑着说,酒吧里的这种艳遇游戏他见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纸上的不是电话号码就是酒店房间号码。

  “好吧,谢谢。”

  “不用客气,有什么事情你再叫我,祝你晚上玩得开心。”说完服务员朝秦靖挤了挤眉。

  服务员刚走,秦靖就给岳峰打了电话,把事情告诉了他。岳峰也从角落里起身来到了秦靖的位子旁坐下。

  “她走了?”

  “是的,留下这个就走了,我甚至都没看到她。”秦靖说着,把纸条打开。

  看到纸上的内容,两人都惊呆了,上面写到:钱已经给你了,不要做的太绝,别再纠缠我!

  “这是什么意思?”秦靖看到这句话一脸茫然。

  岳峰把纸条拿在手上,“也许这不是给你的。”

  “那是给谁的?”

  “给张三的,你的记忆里没有这个女人,那么就只可能是张三了。从这句话看出他们有着某种关系。”

  “什么样的关系?”

  “契约、勒索、诈骗……反正是些见不得人的关系,她才会这样做,而且她似乎很想摆脱张三。”岳峰分析到。

  “张三想要她的钱所以才想杀她?”秦靖说。

  “有可能,也许上次张三在铁路桥和她见面是想要钱,她没有给,所以张三才想杀她,结果却错杀了拾荒人。”

  “似乎很有道理。”

  “但有一点说不通啊?”岳峰自问地说道。

  “哪点说不通?”

  “如果这个女人只是想告诉你这些话,那她完全可以在电话里就说了,何必多此一举的约你出来,而且还是约一个想要杀他的人来见面。”说完岳峰不解地摇着头。

  “或许她觉得在这种场合不会存在这种情况,看看这周围的人。”秦靖说道。

  “就算是这样,她这么做也挺冒险的,谁知道事情会怎么样呢?她这么做还有其他的意图吗。”

  “谁知道呢。”秦靖撇着嘴说道。

  “还有,她说她把钱已经给张三。”

  “是的。”

  “那么你发现你身上的钱多起来了吗?”岳峰说。

  “没有这种感觉。”

  “那么你银行卡里呢?”

  “最近我没有查过,待会去提款机上看看就知道了,她说把钱给了我,可是却我一点都不知道。”

  “是啊,而且她为什么要给你钱?”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有求于我或是有把柄在我手上。”

  “很大可能是她有把柄在你手上,如果有求于你不至于你要杀他。嗯,好吧,张三要杀她。”

  “她有把柄在我手上也不至于会到杀她吧,要杀,也是她要杀我灭口啊。”

  “是呀,都解释不通啊。对了,她打电话给你的是吧?”

  秦靖点了点头。

  “看看她的号码是多少?”

  “我已经查过那个号码,是公用电话亭打的,谁投个硬币都可以打。”

  “那她怎么会有你的号码?”

  “不知道。”秦靖摇了摇头。

  “要么你们之前有过联系,或者是你把电话号码给她的。看来的确需要检查下你最近的通话清单,你明天去打印一份清单,下午来诊所时带过来。”

  “我知道了,真是太怪异了,有人莫名其妙地给了我一笔钱,而我却不知道。”

  “是给张三的,还不一定能到你手里,现在我们走,去找个提款机看看。”

  “好的。”

  两人离开了酒吧,沿着街道走寻找提款机。走过两条街,发现了一个提款机,亮着的屏幕在黑夜中很显眼。秦靖把银行卡插进去,输入密码后查询余额,钱跟他上次看到的差不多,他刷过几次卡,余额还少了些。

  “钱没有在银行卡里。”秦靖摇摇头说。

  “有些失望吧。”

  “说不上,只是如果不在银行卡里,我就不知道她怎么给我了。”

  “你只有这一张银行卡吗?”

  “是的,我就这一张。”

  “会不会是放到某个只有他们俩知道的地方了?”

  “就算是我也不知道,那也只有张三和她才知道。”

  “介意去趟你家里吗?”岳峰问道。

  “去干什么?”

  “去你家看看,也许在旁人来看能看出什么端倪,用不一样的视角。”岳峰说。

  “好吧,那现在就走吧。”

  两人坐出租车来到了秦靖家楼下,这是栋有些老旧的楼房,外形四四方方,灰色的外墙,几乎每家窗台和窗户都安装了防盗栏,非常典型的老房子。岳峰跟着秦靖上了楼,一共七层,秦靖住在5楼。

  “你一个人住吗?”

  “是的。”

  “你家里人呢?”

  “我爸妈在老家,这里就我一个人住。”

  秦靖打开房门,两人进了房间。这是间两室一厅的房子,家具比较简单,屋子也还算是整洁。其中一间卧室是空的,里面堆着些杂物。

  “要喝点什么?”秦靖打开冰箱问道。

  “随便,都可以。”

  “只有啤酒了。”秦靖拿出两罐啤酒,递给岳峰一罐。

  “你家常来人吗?”

  “最近几个月,你是第一位客人,张三的客人我就不知道了。”

  “是啊,就算那个女人来过,你也可能不知道。”

  “那该怎么办呢?”

  “明天你还要去趟银行,查查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账户。”

  “你怀疑张三可能有账户?”

  “是的,完全有可能,当然如果他要开账户就必须用你的身份证,你去银行查查你的身份证有没有开账户就知道了。”

  “好的,明天就去查。”

  “可能你要辛苦下,每家银行都去查查,有可能和你的银行卡不是同一家。”

  秦靖叹了口气:“那就有得查了,有好几家银行呢。”

  “现在只有这些办法,查账户必须要本人亲自去,我也不能帮你,只有你多跑跑了。”

  “没关系,只要能查清楚。”

  “今晚你在家里搜搜,如果张三把钱拿回家的话,应该就藏在某个地方。”

  “我家就这些地方,一眼都能看完。”

  岳峰在房间扫了一眼,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像是能藏东西的。另外岳峰还有其他的担心,如果那个女人写的是假的,还或者根本就没有这个女人。岳峰没有继续往下想,他现在脑子有点乱,一些他不知道不确定的事情让他此时有些无从下手。

  “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岳峰把没有喝完的啤酒放在茶几上,在秦靖的家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秦靖把岳峰送出了门,没有下楼。楼梯安装的是声控灯,每到一层岳峰都要使劲跺下脚。从楼里出来,岳峰记下了这的街道名和房牌号,之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家。

  回家之后,岳峰顾不上疲倦,打开电脑在键盘上敲着他关于多重人格障碍的报告,经过这两天的了解,虽然并不多,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得给报告开头了,虽然现在才刚刚开始,很多疑惑还没有解开,但他并不是太关心事情的真相,他更关心这件事的本身。他要的是一个过程,至于结果,他只能说尽力而为。

  第九章

  电话的铃声把岳峰从昏睡中吵醒,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只手胡乱地在床上找寻着响铃的手机,终于,在枕头下摸到了手机。

  “喂?”岳峰低声地说道,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使他半眯着眼睛。

  “岳医生,今天你怎么没来诊所?”是小琳的声音。

  昨天晚上岳峰写报告写到很晚,他刚躺下不到两个小时,现在他的头像是刚坐完过山车后又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灌了铅似的痛,压根就没想过今天要去诊所。

  “今天我不去诊所了,你把所有的预约都延迟一天,我明天再到诊所去。”

  “可是,这样好吗?有的预约都已经延迟了一天了。”

  “没关系,就这样,你跟他们说我要去参加一个研讨会,明天才回来,这样就行了。”

  “可是……岳医生,你没出什么事吧?”小琳对岳峰有些反常的行为感到很奇怪。

  “我能有什么事,我很好。”

  “那个人的事你处理的怎么样了?”小琳还是很担心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个人?”

  “就是闯诊所的那个人。”

  “哦,你说的是秦靖啊。一切都很好,不用担心。”

  “你还在睡觉吗,你的声音有些哑。”小琳关切地问道。

  “嗯……是的,昨晚写东西弄到很晚。”

  “那好吧,就照你说的我把预约延迟天一天,你也注意休息。”

  “好的,谢谢你,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岳峰从床上坐起来,使劲揉了揉昏睡的眼睛。头仍旧有些昏沉,使劲睁开的眼睛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努力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早晨九点半。

  下了床,岳峰来到卫生间,打开淋浴让冷水从头浇下,水淋在头上让头皮冷得有些刺痛。很快,岳峰觉得清醒了很多了,深吸了几口气,拿起挂在架子上的浴巾擦拭着头发。他是医生,知道这样对身体很不好,但为了让自己清醒,也就不太在意了。

  十点钟,岳峰出了门。他准备去4S店取回他的汽车,一周前为了躲避一个骑自行车的学生而撞到了路边的花坛上,换了保险杠、前大灯、破损的地方修复之后又对车子重新喷了新漆。本来两天前就已经修好了,但秦靖的出现让他耽搁了去取车的时间。来到4S店,一个穿着红黄相间制服的员工把岳峰带到一辆银白色大众前。

  “岳先生,还满意吗?现在它就跟新的一样,我们可费了不少功夫。”红黄制服得意地说道。

  “是跟新的一样,我都看不出哪块地方是之前撞坏的了,很不错。”岳峰端详着自己的车。

  “那可不是吗,我们用的是原装漆,和之前的颜色完全一样,而且这颜色也跟你很搭配。”红黄制服笑着说,让顾客觉得钱花得物有所值的确要顺着顾客说些好听话。

  “你很了解我吗?你怎么知道什么颜色和我很搭配?”岳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当然,从您的气质、穿着、谈吐就知道了。这车修的您还满意吗?”黄制服继续说着。

  “很好,我很满意。”

  “谢谢,您这话是对我们最好的鼓励,那请到前台缴费。”红黄制服露出两颗牙齿笑着说道。

  从4S店里出来,岳峰驾车准备回家。重新喷了漆,感觉像是在开一辆新车,岳峰对新漆的颜色非常喜欢,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顺手打开了车里的CD,音响里传出了姜育恒的歌声。

  “准是4S店里的员工开过我的车,把CD忘在车里了。”岳峰心里念道,他记得自己对姜育恒的歌并不是很喜欢,也不会有他的CD,应该是店里的员工忘在他车里的。

  岳峰把CD取出来,在副驾驶前面的储物架里翻出一张齐秦的CD放进去,接着舒服地一只手靠着车窗,一只手握着方向盘,音响里齐秦细腻而悠长的歌声才是他喜欢的。

  到家之后,岳峰坐到书桌前,电脑昨晚没关,动了动鼠标之后电脑屏幕亮了。昨晚写的报告有些地方还需要改改,睡了一晚岳峰仿佛又多了一些想法要写进报告中。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显示器,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打着,直到肚子饿得实在不行了才从椅子上起身。看了看表,现在是十二点半,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现在的岳峰没有自己动手做一顿饭的念头了,他只想赶快填报肚子,他手上的事情还有很多。

  岳峰走到门口的鞋柜旁,在鞋柜上有一张送外卖的宣传单,眼睛扫了一遍传单,他拿起电话叫了一份卤肉饭,放下电话之后又回到了书桌前坐下。这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来电号码岳峰已经很熟悉了,他接起电话放在耳边。

  “喂—”

  “喂,岳医生,我是秦靖。我已经最近一个月的通话清单打印出来了,然后我也去各个银行查了。”

  “哦,这样啊,下午我们见个面,你把通话清单带上,我们在详谈。”岳峰说道,他想看到清单之后再做打算。

  “好的,没问题,那下午去你的诊所是吧?”

  “嗯,还是不去诊所了,下午两点在昨天我们见面的茶坊,你知道在哪。”

  “好的,那就这样,下午见。”

  “嗯,下午见。”

  放下手机,岳峰捋了捋头发,现在的情况让他有些无从下手了,先前想的一些办法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现在只希望能从这份电话清单上找到一些线索了。正当岳峰在埋头思索时,门铃响了,他叫的卤肉饭送来了。

  也许是真的饿了,岳峰狼吞虎咽地很快吃完了一盘卤肉饭,仍觉得还有些饿,但由于吃得太快,胃开始有点不舒服。岳峰又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喝下,这才好些。

  吃完饭,岳峰也不打算再继续写报告了,他关了电脑,换了一身衣服便出了门开车前往河边的茶坊。来到茶坊,他坐到了上次靠近河边的位子,仍旧点了一杯毛峰。之后,他拿出笔记本,上面记录着这两天的事情和自己的一些想法。

  第十章

  半小时之后,秦靖也到了茶坊。“时间刚好两点。”秦靖在岳峰对面的位子坐下。

  “是的,时间很准。”

  秦靖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卷细长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电话号码和通话时间。“一个月内的通话记录,全在这。”

  岳峰从桌上拿起纸卷,拉开看了看。“这些通话的号码你都知道是谁吗?”

  “我大概地看了看,和我手机里的通讯录做了比对,基本上都是我知道的人。”

  “基本上?这么说,还是有你不知道的号码。”

  “是的,可是这个也很正常,有些客户给我打过电话,可是我手机里没有存他们的电话,通讯录里就没有他们,所以也有可能是这些电话。”

  “你确定吗?”

  “肯定有这样的情况,可是也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我也记不了那么多。”

  “那就把这些号码都打一遍,这样就知道了。”

  “把通讯录里没有的号码都打一遍?”

  “嗯,现在不能放弃任何机会,哪怕是很小的机会。”

  秦靖叹了口气,“好吧,就这么干吧,有二三十个这样的号码,估计得打一下午了。”

  “银行那里情况怎么样?”

  “没有,我就这么一个账户。”秦靖摇着头说。“而且我还查了我这个账户的进账出账记录,也没有特别的情况。”

  “那银行那就可以排除了,现在就专心从这些号码下手。”

  “现在就打这些号码吗?”

  “是的,现在你来打,我来做记录。”

  秦靖把清单里面自己手机通讯录上没有的号码筛了出来,一共有23个号码,其中一个是昨天神秘女人约他去末落酒吧使用的公用电话。剩下22个就一一地拨打这些号码。

  拨打时,手机调成免提,这样岳峰也可以听见。拨打之后,有一个是空号,其他一些号码大多都是秦靖的一些客户,他们有秦靖的名片,打电话来是咨询一些相关业务的,还有几个是他的亲戚、同学,只是没有存他们的号码在手机里。在打到第十八个号码时,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好,柳庄饭店。”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两人面面相觑,即兴奋又紧张。“嗯——你好。”秦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好先生,请问您是要订餐吗?”电话里一个甜美的声音说道。

  秦靖看了看岳峰,岳峰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跟柳庄饭店订个餐。

  “是的,我想订餐。”

  “请问先生什么时候来用餐?”

  “晚上。”秦靖脱口而出。

  “好的,先生,请问先生您几位?”

  “两位。”

  “那先生您是现在点菜还是到了之后在点菜?”

  “到了之后再点吧。”

  “那好的先生,您定的晚餐在9号桌,您到了之后跟服务台报您的手机号就行了。”

  “嗯,好的。”

  “好的先生,晚上七点之后如果您没来我们将取消您的订餐。”

  “知道了。”

  “好的,祝您愉快,再见。”

  挂了电话,秦靖盯着岳峰,“怎么可能?”秦靖捂着脸说道。

  “这是个来电号码,是从刘庄饭店打来的,时间是4月20号,下午5点23分。”岳峰看着清单说道。

  “怎么会是从柳庄饭店打来的,我昨天给你说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的就是这个地方,可是我根本没去过那地方。”

  “电话的时间是6天前,还记得当天的事情吗?任何事情。”

  “不,不记得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柳庄饭店,我去都没去过。”

  “有可能张三去过,你没有这个记忆。”

  “那我就没辙了,我又怎么会知道张三做过的事情。”秦靖沮丧地说道。

  “没关系,晚上我们就去柳庄饭店看看情况。”

  “饭店怎么会记得6天前的客人,每天来往地人这么多。”

  “不管怎么样,还是去看看,你不是已经订了餐吗。”

  秦靖点了点头,“那剩下的号码还要打吗?”

  “当然,还剩4个了。”

  秦靖又接着把剩下的4个号码挨个打了一次,都是他认识的人,这些号码中秦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柳庄饭店,现在也是唯一的线索。

  下午五点,岳峰和秦靖驾车来到了柳庄饭店,这时离晚饭还有些时间,饭店外面还有空位子,把车停好之后两人进了饭店。来到服务台,秦靖向服务员报了自己的号码,一位女招待便把他们领到了9号桌的跟前,这是个靠窗户的位子,从旁边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街面上的情况,岳峰的车也在视野之内。

  坐下之后,女招待便把两份菜单递给两人,岳峰看了看,对于上面的菜他没有太大的兴趣,就随口对女招待说:“来一份你们这的招牌菜吧。”

  “红烧肘子很不错,吃过的人都说好。”女招待笑着说道。

  “是吗,那就算上我一个,来一份吧。”说完岳峰把菜单合上递给了女招待。

  “那先生您要点些什么呢?”女招待转向秦靖说道。

  “酱肉丝、醋溜白菜、青菜豆腐汤,就这些。”秦靖流利地报出了菜名。

  “还要些其他的吗?”

  “不用了。”

  “好的,请稍等。”说完女招待拿着菜单离开了。

  “你点菜挺利索的嘛。”岳峰说道。

  “在你点的时候我就选好了,都是些家常菜。”秦靖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过,把菜名都背下来了。”

  “在我的记忆中,我没有来过。”秦靖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递给岳峰一杯。“现在我们该干什么?”

  “现在?等着上菜咯。”

  “不去问问他们电话的事吗?”

  “怎么问?直接去服务台问他们6天前给你打过电话吗?”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不用这么直接的问,6天前的事情他们不会记得的,我们待会直接去借用他们的电话。”

  “那如果他们记得打过哪些电话呢?”

  “这样最好不过了,待会问了就知道了,可是希望不大。”

  “不管怎么样,还是试试。”

  “那你现在也试试回想下有没有对这里的印象。”

  秦靖向四周望了望,摇了摇头说:“没有,这里跟很多饭店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许就算是来过也不见得会记得。”

  这时,一个服务生端来一盘红烧肘子放到桌上。“您的菜来了。”

  “速度还挺快的嘛。”岳峰说。

  服务生对着岳峰笑了笑,“请慢用。”

  接着其他的菜也陆续端了上来,岳峰和秦靖也开始吃着这顿心不在焉的晚饭。

  第十一章

  两人都心里有事,饭菜嚼起来也索然无味,心里思索着各自的事。

  岳峰乘了一碗汤,他用嘴在汤面轻轻碰了碰,有些烫,便把汤放下,四下望了望,这时服务台正好没人。

  “我去服务台问问。”岳峰小声对秦靖说道。

  秦靖点点头,看着岳峰走向服务台。服务台后面坐着两个年轻的女服务员,一个埋头在计算器上不时地按着,一边检查着旁边的一叠账单,另外一个微笑着看着走来的岳峰。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女服务员笑着问道。

  岳峰对女服务员的热情也报以微笑,“能用下电话吗?我的手机没电了。”岳峰指了指台上的电话。

  “当然可以,你请用。”

  “谢谢。”岳峰拿起电话,拨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之前他的手机已经设置为了震动,两秒钟之后,岳峰感觉到了在自己裤兜里的手机发出的震动,便挂上了电话。

  “电话关机了,原本想叫他来吃饭的,可惜没这口服了。”岳峰装作无奈的口气说道。

  “没关系,下次你可以叫他一起来。”女服务员微笑地说道。

  “当然,下次一定叫上他。对了,这个电话来这的客人用得多吗?”岳峰的问题显得有些突兀。

  “这个……客人不怎么用,不过,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个。干嘛问这个?”女服务员挠了挠头说道。

  “噢,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你是警察吗?你是在调查什么案子吧。”女服务员突然惊喜地说道。

  岳峰笑了笑,没有否认,“如果你记得有的话请告诉我。”便转身回到了位子上。

  “问到什么了吗?”刚坐下,秦靖就问道。

  “没有。”岳峰说着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从手机里翻出刚才用服务台上的电话打过来的号码。“把你手机拿出来看看柳庄饭店是不是用这个号码给你打的。”

  秦靖拿出手机,翻出里面的号码,和岳峰手机上的号码一比照,正是这个号码。

  “看来就是在服务台给你打的电话。”岳峰说道。

  “那去问问服务台还记得那天打电话的是什么人?”秦靖说。

  “没用的,他们记不得了。而且电话就放在服务台上,谁走过去都可以用,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那就算知道电话是从这里打过来的也没有用。”

  “至少知道给你打电话的人来过这。”

  “会不会是饭店里的人?”

  “不知道,不过可能性很小。”

  “为什么?”

  “如果是饭店里的人,用这的电话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也对噢,他应该不会这么笨吧。”

  “肯定不会,他聪明着呢。”

  “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岳峰皱了皱眉,“继续吃饭吧。”

  没有找到往下的线索,两人都有些失望,虽然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但这还是让他们的情绪有些低落。

  岳峰一边吃,一边时不时地四下张望,秦靖看着岳峰在四下张望,也跟着一起张望,恨不得拿个放大镜把饭店的每个角落都仔细检查一遍。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但至少让自己觉得会有奇迹发生。

  就当两人失望之时,外面传来一声很脆很响的玻璃落地破碎声。这声响把岳峰和秦靖从迷茫的张望中惊醒。

  饭店楼上掉下一面玻璃,砸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破碎的玻璃片散落一地。岳峰的汽车就停在不远的路边,虽然没有被玻璃砸中,但是有可能被溅起的玻璃碎片刮到。

  “没砸到我的车吧。”岳峰惊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透过窗户往外张望。

  秦靖也起身跟着向外望去,这时,饭店的服务员怒气冲冲地往外走,边走边骂道“这是第二次了,上面装修的是什么破公司,就这几天时间就掉了两次玻璃,要砸到人那还得了!”

  服务员出了门,岳峰就听见更为猛烈的骂声像高压水枪一样向楼上喷去。

  “我得出去看看我的车有没有被砸到。”岳峰丢下手中的筷子走出了门。

  刚出饭店门口,服务员还在对着楼上大骂。岳峰抬头看了看,三楼正在装修阳台,掉下来的是一面封阳台用的玻璃,在临街的阳台这种做法很寻常。

  一面钢化玻璃碎成了无数的颗粒散落在人行道上。岳峰走到车前,看上去车上没有被刮花,破碎的玻璃片没有碰到他的汽车,检查完之后岳峰松了一口气,不然又得去4S店了。

  这时,一只手搭在岳峰的肩上,岳峰回头一看,是秦靖。“我记得,我来过这里。”秦靖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记得你来过这里?”岳峰问道。

  “是的,我有些映像,那天好像也有一块玻璃从楼上掉下来,差不多也是这个位置。”秦靖用手指了指地上。

  秦靖突然而来的记忆让岳峰有些激动,他摩挲着下巴,胡渣有些扎手,“快说说你还记起了那天的哪些情况。”秦靖微眯着双眼,两条鱼尾纹出现在两边的眼角,他用力的在想,不停地四处打量,在无数记忆的碎片中找寻和这里有关的记忆。

  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饭店临街的门窗、楼上正在装修、路边毗邻停放的汽车,秦靖在记忆的碎片里找寻着和这些有交集的记忆。

  突然一个激灵,他的脑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他在铁路桥下见到的是同一个身影,此时这个身影正倚靠在人行道边的一棵树上,眼睛直直地通过饭店的窗户盯着里面,冷峻的表情呈现在他那并不清楚的脸上。

  “他来过这里。”秦靖冷冷地说道,眼睛发散地望着前方。

  “他?谁?”

  “张三,他来过这里。”

  秦靖说的让岳峰有些惊讶,琢磨着秦靖是以张三的分身来到这里的,那么来这里的目的肯定是和张三这个分身有关,目前为止他所了解的这个分身有关系的就是那个酒吧里不愿露面的女人,这个就更说明了他和那个女人在这之前就有关系,也许这关系还很复杂。

  “你——他来这里干什么?”和眼前的人对话却要称呼为“他”,岳峰也在努力适应这种情况。

  “不知道,不过好像他对饭店里面很感兴趣,好像在观察着里面的什么人,或者在等什么人。”秦靖说。

  “你在继续回忆一下,能不能想起看到过或者碰到过什么人,对方是不是个女人?”岳峰在引导秦靖找寻着记忆碎片里有用的东西。

  “女人?女人…”秦靖不停重复着这两个字。“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秦靖遗憾地说道。

  岳峰舒了口气,拍了拍秦靖的肩膀:“没关系,你已经想起了这么多了,慢慢来。”

  第十二章

  季婷躺在一家连锁酒店客房的床上,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房间的颜色和房间的装饰一样简单。

  一张床,一张小写字台外加一张单人沙发就是这个房间所有的家具。床单上时不时的飘过一阵阵洗床单用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季婷从之前住的小村庄匆忙搬出来之后的一个落脚点。此刻她不停抚摸着自己额头靠近眉骨的位置,上面贴了一张膏药。

  这块伤痕是前天晚上在铁路桥下被秦靖用铁棍砸下的,铁棍没有直接打中季婷的头部,这是很幸运的事情,但还是扫到了她的额头,铁棍上有不规则的齿纹,虽然伤口不大,但是却比较深。

  稍微用一点点力气碰一下,就能让她疼得从床上跳起来。

  她以为把钱给了秦靖之后就可以摆脱他,从此和他互不相干,可是她想错了,对方不仅仅想要钱还想要了她的命,昨晚她躲在酒吧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偷偷地看到了秦靖,这个几天前还说拿了钱就互不相欠的人却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她感到害怕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看来这次他是想真的置自己于死地,季婷想到了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她又能逃到哪去呢?

  那件事都过去几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隐藏的很好了,可是他还是找到了自己,虽然他没有出现,但他还是像个幽灵一样跟在自己的背后,无法摆脱,唯有他死或是我亡;她回忆着六天前这场噩梦的开始,梳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天,季婷早早地来到柳庄饭店,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水,然后把服务员打发走了,并告诉服务员自己在等人,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叫他,给季婷端过来一杯水后,服务员也识趣地离开了。

  季婷的手指在水杯口沿上来回摩挲,眼睛出神地望着杯里的水,内心却泛着波澜。

  她看了看表,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可是对方还没有来。又向窗外望了望,现在不是吃饭的点,路上的行人不多,但都各自行走着,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季婷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断的看着手腕上的表,内心的焦虑使她心神不宁,她即怕和对方见面,又希望赶快和对方把这件事了结了,她不想再东躲西藏了,她已经厌倦了。

  杯里的水都快喝完了,对方还没有出现,她拿出手机想给对方打个电话,刚要拨号,又觉得还是不用自己的手机比较好,就来到前台,用饭店的电话给对方拨了个电话,听筒里嘟嘟声一阵阵地响起,但一直没有人接。季婷有些失望又有些恐慌,她不想再等下去了,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是想逗她还是想吓她,让她继续担惊受怕的活着。季婷从包里拿出十元钱放在桌上,提着包从柳庄饭店出来,对方没有来,季婷不知道她应该失望还是窃喜。外面的行人依旧很少,她习惯性地朝四周望了望,快步从人行道离去。

  就在季婷离开柳庄饭店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一棵梧桐树后面探出半张脸,看着季婷离开,他等季婷走了一段距离,确认她不会发现自己之后,远远地跟在季婷的后面,沿着季婷走过的路跟去。

  季婷没有发现身后的人,自顾自地往走着,步伐有点快,像是赶着有什么急事。但无论她走得有多快,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依然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紧紧地跟着她。从柳庄饭店所在的街道离开,季婷穿过了三条街道之后,径直走进了一家火车票售卖点。男人在十多米外的地方停下,四处望了望,几步远之外有一个报摊,男人走到报摊前,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报纸,眼睛不时地瞟着季婷进去的火车票售卖点。

  过了十分钟,季婷从售票点里面出来,低着头迅速地离去。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块一元的硬币扔到报摊上,拿着他翻看的报纸跟了上去。

  季婷来到路边的公交站台,抬头望了望站牌,确认了她要坐的班次,便坐到站台的简易铁制长凳上等着公交车的到来。男人漫不经心地踱步到季婷几个身位的地方坐下,打量着手中的报纸。

  才看了几行字,公交车就到站了,随之而来的是车外发动机所发出的一股热浪。

  男人跟着季婷上了公交车,由于不是上下班时间,车内很空旷,男人便在季婷身后面的位置坐下,以便随时可以观察她。

  上车之后,季婷不时地看看手机,或者望着窗外发呆。

  男人在晃抖的车上看着报纸,眼睛时不时瞟向季婷。

  公交车在火车北站停下,季婷起身走向后车门,男人麻利地跟了上去,和普通急于下车的乘客一样。

  下车之后,季婷沿着熟悉的道路走着,男人也熟练地在后面跟着,保持着不被怀疑的距离。

  从大路拐进了小巷,小巷两边全是老房子,颜色灰暗,墙面斑驳。穿过这片老房子,便来到一条僻静的路上,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再穿过一座铁路桥,季婷就走到了一个叫泉水村的地方。

  这是一座城中村,坐落在火车北站的后面,由于火车站周边要市政改造,村子很快就要被拆迁了。

  这里紧邻火车北站,外来人口很多,很多人在此租房,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在此居住,治安一直不是很好,但也为藏身提供了很好的场所。季婷走到村子里一栋两层的房子前,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迅速闪进了房里。

  男人在一面墙后面看着季婷进了房子,记住了具体位置,然后转身离开了村子。

  第十三章

  三天之后,季婷从外面回到泉水村的一栋两层的出租屋。

  由于这个村子快要被拆迁了,村里的人已经很少了,很多村子里的人都搬出去了,现在还在此居住的大多是一些租客,季婷也是其中之一。

  一进屋她就立刻把门反锁上,顺手把包挂在门后的挂钩上,一手扯下脸上的口罩放到旁边的小方桌上。

  鞋也没脱地倒在了床上,床不是很结实,人倒上去吱吱作响。季婷双手捂着脸使劲在脸上搓着,今天她去找下一个落脚点了,这地方她待不了太久了,不过她还没有找到让他觉得满意的地方,这让她很失望。

  现在她不想去考虑这些烦人的问题,她只想让自己放空一下,缓解下自己疲劳的身体和心灵。

  就在季婷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几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把他猛地惊醒,她像触电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谁?

  门外没有回答,过了几秒,敲门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敲了三下。

  季婷的神经更加紧绷,她慢慢地从床上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面,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外面的动静。“谁在外面?”季婷再一次问道。

  一阵寂静之后,门外终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季婷从紧张变成了恐惧,她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也听不出他的声音。她只是感觉到危险临近,这段时间村子里的治安很不好。

  旁边的小方桌上有一把鸡骨剪,季婷立刻把它拽在手里,死死的握住,这仿佛给她增加了一点勇气。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季婷对外面的人说道。

  外面没有回话,季婷继续说道:“听到了吗,我不认识你,快离开这。”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门外的男人又说话了:“但我认识你,季婷。”

  听到外面的男人叫自己的名字,季婷的头皮一阵发麻,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一个陌生的男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手里的剪刀握得更紧了。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其他的事情,所以……快点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聊聊。”门外的男人说道。

  果然如季婷所猜测的一样,她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额头上也挂着汗珠,男人的话像一把刀子刺进了她的心里。

  “你——你知道什么?”季婷颤栗地说道。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你必须面对。”门外的男人说道,语气像是在告诫一个犯错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季婷强作镇定地说。

  男人听到后不由得笑了两声,声音很低沉,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报警?你敢吗?你不怕叫来的警察最后抓走的是你吗?”。说完又从喉咙里蹦出一串笑声。

  季婷彻底放弃了,最后一点侥幸的心理被男人那一串死寂般的笑声击碎了。无论如何今天她是逃避不了的了,她咬了咬牙,一只手紧紧握住门把,在下了最后的决心之后,手腕一扭,门锁里金属的撞击声随之传来,门开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季婷的面前。

  男人看着门里的季婷,嘴角往下一搭,露出一副让人很不舒服的笑容。“这就对了,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

  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季婷心里依旧有着疑问,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事情,还是这个陌生的男人是他叫来的?

  正当季婷犯着嘀咕的时候,男人发话了:“你不打算让我进去吗?还是你就想这样谈?”

  季婷瞪了瞪男人,无奈地侧下身体,让男人进了房间。

  男人在房间里打量了一下,陈设有些简单,但房间还算整洁。“看来你并没有想象中过得那么好。”男人略有疑惑地说道。

  季婷没有搭话,只是望着男人,等他说出今天来的目的,虽然她已经大概猜了出来。

  看着季婷没有说话,男人笑了笑,“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还是你说吧,说说你来这的目的。”季婷依然抓紧着手中的剪刀。

  男人耸了耸肩,“好吧,我是替一个朋友来的,这个朋友你肯定也认识,我来要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一个朋友?是杜诚吧。”季婷冷冷地说道。

  男人点了点头,“很好,看来你还没有忘记,那么属于他的东西是不是该给我。”

  季婷叹了口气,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之前约了我,我去了,但是他没有来。不过我会把属于杜诚的钱给他的,但是我要亲自交给他。”

  “他不想见你,要不然也不会让我来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既然是属于他的,我就要亲手还给他。”季婷坚持要亲自把钱给杜诚。

  男人用手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耐烦,“我想你还没搞清楚情况,我是代替杜诚来拿回他的钱的,我不需要你相信。我也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但我必须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季婷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不敢相信这个男人说的话,她不认为杜诚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男人有些怒了,之前脸上假模假样的笑容消失了,脸变得紧绷了起来,他慢慢地向季婷靠近。

  “我本来不想这样,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做错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做错第二次,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男人的手伸向腰间,从裤子的皮带上抽出一把弹簧刀,男人的手指在刀把上一推,十多厘米的刀刃便从刀把中弹了出来,刀刃上有磨过的痕迹,看上去很锋利。

  看着拿刀的男人向自己走来,季婷惊恐地喊道:“你想干什么!”

  男人几步走到季婷跟前,用刀抵着她的喉咙,季婷的喉咙能感觉到刀刃上金属的寒意。

  “把你那没用的剪刀放下,现在可不是做针线活的时候。”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季婷此时反抗的意志已被完全破灭,手上一松,剪刀掉在了地上。

  “把属于杜诚的钱给我,就这么简单。”男人说着把刀刃放到季婷的脖子上,只需用手一拉,便能割破她的喉咙。

  这时已经由不得季婷了,不管她信与不信,或是愿不愿意,她都只能照男人说的做,除非她不想要命了。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季婷说。

  “我知道,谁会把一百万放在家里呢,何况还是个这么不安全的家里。去银行取吧,我跟你一起去。”这些显然都在男人的计划之中。

  “不用这么麻烦吧,一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需要提前给银行预约的,不如我直接转账给你吧。”季婷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不,我们去预约,第二天就去取,杜诚说他要现金。”

  “杜诚真这么说过吗?何况我转给他之后,他自己也可以把钱取出来——”。

  男人朝季婷大吼一声:“够了!我说过要现金,就是要现金!不要再说了,这事我说了算。”

  在男人愤怒的吼叫和刀子抵在脖子上的威逼下,季婷只得同意了他的要求。“好吧,就照你说的做,我给你现金。”

  男人这是才露出一丝诡诈的笑容,“这样就对了,如果你一早就这样,就不必把场面弄得这么难堪了。

  现在就去银行,今天预约,明天就去取。”男人把架在季婷脖子上的刀收了起来。

  季婷此时也不敢去和他争辩什么了,虽然被迫答应了男人的要求,但心里还是盘算着之后的应对之策,这种情况之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男人一同出了门。

  第十四章

  一路上季婷和男人形影不离,但又互相没有说话。事情和男人之前想的一样,他们到银行顺利预约了明天的取款,虽然银行的柜员再三要他们考虑,但在男人坚定的拒绝中还是给他们做了预约了。

  预约需要留下电话号码,正当季婷准备报出自己的号码时,男人却抢在季婷的前面说出了自己的号码,这样银行如果有什么事就会第一时间通知到自己,这样就不会害怕季婷耍什么花招了。

  就在银行工作人员记录着男人说的号码时,季婷也偷偷记住了这个号码,虽然不知道记它有什么用,但季婷还是把它记在了心里。

  从银行出来,季婷便对男人说:“已经预约好了,明天取出来我再给你,这下行了吧。”

  “当然。”男人说道。

  “那好吧,明天见。”季婷说完扭头想离开。

  但一只大手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你想去哪?”男人问道。

  “回家。”

  “回家?”

  “是的,既然明天才取得到钱,当然先回家,明天再来啊。”季婷理所当然地说道,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完全不可能有道理。

  男人笑了笑,“如果今天让你回去,明天你还会来吗?反正我是不相信你会来。”

  “难不成你要一直跟着我吗?”

  “是的,我当然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明天我拿到钱。”

  季婷心里充满了怒气,却又不敢发作出来。“就算你要一直跟着我,那也要回家才行啊,总不能一直站在大街上吧。”

  “肯定不能站在大街上,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地方,我们现在就过去。”不容季婷有半点的疑问,男人抓着季婷的手走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季婷扔进了后座,自己再弓着身钻了进来,之后出租车扬长而去。

  汽车在城市的街道上穿梭,季婷本想努力记住汽车所经过的路线,但在不断变换的街道中,季婷放弃了这个想法,任由它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半小时后,出租车来到了城郊,在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停了下来。

  男人先下了车,再把季婷从车里拉了出来,从前排的窗口把钱扔给了司机。司机被男人这无礼的举动给激怒了,朝他骂骂咧咧的喊着。男人没有理会司机,拽着季婷扬长而去。

  男人来到的这片居民区是化工厂的职工宿舍,有的在外买了房的职工便把这里的房子拿去出租,所有这里也有外来人员。这一男一女便是其中的两人,男人拽着她往里走看上去也并不显得很突兀,像是生气的丈夫拉着任性的妻子回家,因此也并不会有人特别的注意他们。

  “你要带我去哪?”季婷终于忍不住问道。

  “就是这。”男人头也不回的答道。

  “那这又是什么地方?”

  “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地方,今天你就住在这,明天我们一起去取钱。”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我说过要给你钱就肯定会给。”

  男人停下了脚步,转过来瞪着季婷:“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呢?嗯?,然后你就带着钱自己跑了。所以,现在你什么都不要说,乖乖地跟我走就是了。”

  季婷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和杜诚是什么关系,自己和杜诚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季婷不再说话了,跟着男人往住宅区里面走。

  十几栋灰色外墙的居民楼整齐地排成三行,每行有四栋。这片住宅区的设计者也许有强迫症,才会把这十二栋居民楼安放得如此对称,从东南西北哪个方向看上去都是对称的,而且在住宅区的四个门也正好在这四个方向的中间,这片化工厂的职工宿舍保持着八十年代的严谨与单调。

  住宅区里没什么绿化,偶尔在某个角落里长这几丛杂草,整个小区呈现着灰色的色调,让人感觉一片萧瑟。

  季婷在男人的带领下来到第二行的第一栋楼前,季婷抬头看了看,一共有5层,也许是房子很旧的缘故,看起来矮矮的,让人有种压迫感。

  “上去,在2楼。”男人推着季婷往单元门里走。

  每层楼有左右两户,两人上到2楼,男人掏出钥匙打开了右边的房门,进门之后,男人从里面把门又锁上了。

  季婷惶恐地四处打量着房间,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灰色的水泥地还算平整,白色的墙面有些泛黄,墙角部分有的已经脱落,露出了里面灰色的里墙。

  房子里很空,在客厅有一张很旧的棕色皮沙发,坐垫上的皮有些斑驳脱落,沙发前摆着一张一米见方的小餐桌,桌下塞着两张塑料椅。

  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台较新的液晶电视,在这个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显眼。

  男人把季婷扔到沙发上,自己从桌子下拿出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在这老实点,对我们俩都有好处,知道吗?”

  “我还不够老实吗?一切都是按你说的做的。”季婷说道,语气中带着愤怒与无奈。

  男人咧了咧嘴,“这样最好,明天拿到钱咱们就互不相欠了。”

  “是吗?”季婷斜眼看着男人。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是就一定是。”

  “你?那杜诚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他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这点你可以完全放心。”男人说的很肯定。

  “你和杜诚是什么关系?”季婷问道。

  “这个——”男人挠了挠头,“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关系,反正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的决定同样也就是他的决定。”

  “那你们是朋友了?”

  “算吧。”

  “还是同伙?”

  “你跟他才是同伙!”说完,男人哈哈笑了起来。

  “我和他的事你还知道多少?”季婷试探地问道。

  “我知道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知道的,那就是你欠杜诚的那一百万。”

  “为什么杜诚他自己不来?”

  “我说过了,他不想见你。”

  “是他真的不想见我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其他的原因?那你觉得还会是什么原因,你想说什么,没关系,说出来吧。”

  季婷迟疑了一下,她觉得不管是什么原因,以她现在的处境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但她还是很困惑为什么杜诚不亲自来找她,而是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做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难道杜诚出了什么意外……“杜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季婷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他能出什么事?你是想说什么?”

  “杜诚是不是死了?”季婷说出了他的疑惑。

  男人听到季婷的话愣住了,很快又吱吱地笑了起来。

  “杜诚死了?这话要是让他听到准能笑死他,当然了,从你的立场来讲的话,你的确很希望他死了,这我能理解。”

  “不然这么秘密的事情,他怎么会自己不来。”季婷继续追问道。

  “我要说多少遍,他不想见你,你怎么就不相信呢!”这个问题让男人有些腻烦了。

  “是不想还是不能——”

  “够了!”男人朝季婷吼道,眼神也多了些杀气。“不要在这没用的问题上费时间了。”

  季婷只得带着疑惑闭上了嘴,眼前的男人情绪变化太快,而且还易怒。她不想让自己在他手里遭罪,她只是希望明天男人拿到钱就会放了她。

  本来之前杜诚找到她时,她就已经决定把钱给他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杜诚还要费这么大的劲来做结果一样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男人打电话叫了外卖,两人一起吃了饭。此时,天色也暗了下来,男人让季婷住到一间卧室里,卧室只有一张床,床单看上去脏兮兮的,而且还没有被子。“晚上你就住这,不要关门。”

  季婷打量着卧室,这张脏兮兮的床单就让她感到恶心,他下意识看了看窗户,上面有钢筋做的防护栏,从窗户逃跑是没可能了。

  “这床也太脏了吧,要不我睡沙发?”

  “不行!”男人拒绝了季婷的提议。“我睡沙发,这样比较好看着你,免得你耍什么花招。”

  “我能耍什么花招,房门被你锁了,所有的窗户都有防护栏,我就算插翅也难飞。”

  “我不想在拿到钱之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你最好按我说的做。”说完男人往沙发上一躺,不再理会季婷。

  季婷只得悻悻进到卧室,但是这床单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至少现在她是睡不下去,她便一把将床单从床上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旧旧的床垫,但也比那张床单强。

  第十五章

  卧室没有开灯,季婷通过房门看着睡在沙发上的男人,要从这里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了,从窗户呼救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呼救之后要是警察来了这更让她害怕。

  她坐在床边,顺势躺了下去,没有枕头让他感觉不舒服,便用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头下。

  感觉有点冷就缩着身体侧躺着,房间外男人正躺在沙发上,两手插在胸前,看上去像是睡了。

  此刻季婷突然感到有点后悔,后悔当初就该把杜诚的钱给他,更后悔和杜诚做的那件事。

  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杜诚最终还是找到了她,属于他的钱最终还是要被他要回去,自己还被关在这个地方,无论如何自己都称不上赢家。脑子里反复地回忆着过往的事情,慢慢地困意袭来,季婷卷缩着睡着了。

  咚咚咚——,几声很扎实的敲门声把季婷从睡梦中惊醒,她猛得坐了起来,眨了眨眼,眼前的事物慢慢从模糊变得清晰,男人正靠在门口。

  “我们该出发了。”男人命令地说道。

  季婷用手搓了搓脸,嘴里有股苦涩的腥味,她去厕所用水洗了洗脸,在男人的催促声中,急忙地完成了整理,至少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的邋遢。

  季婷跟着男人走出了化工厂的宿舍,栏了一辆出租车往银行去。季婷不记得出租车走的是不是他们来时候的路,不过这都不重要,反正她也记不住。

  到了银行,大厅经理认出了他们,热情地把他们招呼进了旁边的贵宾厅,办好了手续,一百万的现金放在了贵宾厅的桌子上,男人打开带来的背包,把钱全部装了进去。季婷在一旁看着,眼神偶尔和大堂经理相交,露出尴尬的笑容。

  “现在我自由了吧?”出了银行大门,季婷对男人说道。

  “当然,现在我们互不相欠了。”男人把背包跨在肩上,满意地说道。

  “那我可以走了吗?”

  “请便!”男人把手朝她身旁一摊。

  季婷想也没想,转身径直离去。男人望着季婷慢慢消失在街上,不过他并不担心,他知道很快他们又会见面的。

  惊魂未定地回到家,季婷坐在床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走是她第一个想法,既然被杜诚找到了,钱也给他了,现在离开也就算是个了断了。

  但是有一点季婷始终不明白,就是杜诚为什么现身?他有什么担心的?这种事居然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做。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和杜诚的事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瓜葛的,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决定离开之后,季婷打电话定了火车票,之前她在销售点没有订到合适时间的票,但是现在她不管了,任何时间都行,只要能离开。

  她决定去南方,今天唯一一班列车是在晚上11点。

  现在临近中午,她有一下午的时间来收拾行李,由于她来的时候很匆忙,也没多少东西,收拾行李也并没有费多大劲。

  收拾完之后,时间还尚早,季婷也有些困,昨晚她也睡的提心吊胆,她一头倒在床上准备在离开之前打个盹。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快八点了,睡了一觉之后,季婷感觉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也比之前有精神了些。

  提着行李出了门,外面天已经黑了,季婷深呼了一口气,这种逃亡的感觉之前她有过一次,上一次她觉得自己能远走高飞,这一次她只求能平安的离开。

  沿着熟悉的路,季婷往村子外走,一路上没有人,季婷倒也不担心,这条路她经常走,不论白天还是晚上。出村子走不到几百米,便来到了一座铁路桥下,这里季婷已经走过很多次了,没想到她最后一次走这里却差点要了她的命。一个黑影从桥墩后面跳了出来,出现在季婷的面前。虽然天色很暗,但是季婷还是认出了眼前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你要干什么!”其实她已经猜到了,不需要多此一问。

  “来和你了结一些事。”对方冷冷地说道,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是已经都给你了嘛,你还想怎么样?”

  “你的命还没有给我!”男人回答道,话语充满了杀机。话音刚落,男人抽出一根铁棒,有两指粗细,即便在黑暗里也能感受到它发出的寒光。

  男人的动作很利索,还没等季婷作出反应,铁棒已经举在了她的头上,正当他要砸下去的时候,一道强光从桥墩的另一面射了过来,一辆路过的汽车从铁路桥下开过,打开了远光灯。

  男人的眼睛被强光闪了一下,季婷也放佛被这强光给惊醒恢复了神志,尖叫着夺路而逃,男人见势把铁棒往下一砸,铁棒的一头擦着季婷的头皮从她的眉骨边划过。

  虽然没有砸中,但季婷仍感觉额头一阵火辣。

  汽车越来越近,男人赶紧跳到路旁躲了起来。季婷则一边跑一边呼救,汽车从季婷的身边开过,但是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季婷见状也没做过多的停留,继续往前跑,拼了命的往前跑。

  男人有些忌惮汽车会不会停下来,直到看着汽车走远,才放心地从路边出来,季婷已经跑远,消失在夜色中,再往前走就有住家了,追上去也不好下手。他显得有些沮丧,正准备离开。这时,他看到路旁有一个东西在动,仔细一看,是一个人蹲在那里。他握紧了手中的铁棒,慢慢向他走过去,是一个人蜷缩地蹲在路边。

  “你在这干什么?”男人问道。

  蹲着那人没立刻回话,四周望了望,“我在这捡废品。”

  “你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刚走到这。”

  “喔,是嘛,那你是要待在这还是继续走。”

  “我就待在这,等会儿去铁路上看看有什么可以捡的。”

  “是这样,那你就待在这吧。”话音刚落,男人抄起铁棒往蹲着的人头上砸去,这次他没有失手,结结实实地砸到了他的头上,那人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一命呜呼了。他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被看到了,但他确定对于死人来说,看没看到都一样。确认了人死后,男人也迅速离开了这里。

  第十六章

  岳峰终于有一天准时上班了,小琳已经担心了几天了,她不知道这几天岳峰是什么情况,这几天光是给那些预约的病人解释都让她头疼不已,还好,今天他终于来了。

  “岳医生,你终于来了。”小琳说道。

  “就两天的时间,说的我像是走了两个月。”

  “可是都已经推了很多个约了,是挨个着来还是重新预约?”小琳问道。

  岳峰想了想,“还是重新预约吧,跟他们说抱歉。”

  “知道了。”小琳着手去安排预约的事情了。

  回到办公室,岳峰把预约病人的资料看了看,在上面做了一些笔记,这样在见病人的时候就不会觉得生疏。

  虽然现在他的工作程序还是和之前一样认真,但脑子里始终想着秦靖的事情,病历上做着笔记也有些走神。

  这些寻常的心理治疗让他再也提不起精神,甚至让他感到有些腻烦,他只想尽快地做完这些,他好有时间来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你的医生袍洗好了。”小琳拿着雪白的衣服走了进来。

  “谢谢,放到椅子上吧。”岳峰一边说一边起身,换上医生袍。

  小琳的安排的预约很紧凑,病人陆续来到诊所,时间也恰如其分得精准,送走了上一位,下一位就如约而来。

  岳峰也对就诊时间掌握得很好,看到下一个预约时间要到时就很娴熟地完成现在的就诊,病人还不觉得这是有意而为。

  因而除了午饭时间,几乎没有空闲。岳峰对这样高效的就诊很满意,状态也越来越好,至少不会再觉得腻烦了。

  之前推掉的预约今天就全部完成了,送走最后一名病人时,岳峰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身体在肌肉的拉伸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岳峰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是个木质简约风格的时钟,棕色的时针刚好指向六点。

  “今天就到这吧,幸苦了。”岳峰脱掉白色的外套说道。

  “今天是挺紧凑的,本来还有点担心呢,要是哪位迟到或者延误一下,今天是肯定出诊不完的。”言语中也有对自己的合理安排感到有些小得意。

  “的确是这样,多亏了你的安排和病人的守时,今天我们才能准时下班。”

  “那也是您时间把握的好,不然没这么顺利。”

  岳峰对小琳恭维的话笑了笑,“病历夹我已经整理好了,你把它们放到架子上。”

  正当小琳收拾病历夹的时候,岳峰的手机响了,电话是秦靖打来的。

  “喂——”岳峰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但电话是接通了的。岳峰再次喂了一声,依然没有声音,一片寂静。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岳峰的心头,当他准备再一次“喂”的时候,电话里传出了秦靖哆嗦的声音。

  “我又杀人了——”声音虽然是从电话里传出来的,但是岳峰仍能感受到那种恐惧,他能想象出现在秦靖的样子。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的肾上腺素急速的分泌,甚至脸上都感觉有些发烫。

  “什——什么?”岳峰明知故问的说道,他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让小琳看出他的不正常,虽然现在他有些不知所措。

  “岳医生,我——我又杀了人,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秦靖在电话那头哆嗦地说道。

  岳峰用一只手捂住手机,朝小琳撇了撇嘴,示意自己要接个电话,通常就是告诉别人自己想一个人。

  小琳看懂了岳峰的意思,刚好病历夹也全部放好了,便用两根手指做了个离开的手势,示意自己下班走了。岳峰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向小琳回应。

  小琳走出岳峰办公室时顺手把门也带上了,屋子里就剩下岳峰自己了,这时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才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

  “你说的真的吗?”岳峰问道。

  “是——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骗你。”

  “你现在在那?”

  “我在——我在一个像仓库又像工厂的地方,应该是个仓库。”秦靖说道。

  “你怎么会在仓库里?”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你醒来?”

  “呃——,我有自己的意识后就在这了。”

  “那你之前在哪?”

  “在公司里,不知道怎么的就会在这了,而且——而且还杀了个人。”秦靖说着话,感觉都要哭了。

  “那个人在哪?”

  “哪个人?”

  “就是被杀的那个人。”

  “就在我旁边。”说这话的时候秦靖的恐惧通过电话岳峰都能感受到。

  “是张三杀的吗?”岳峰问道。

  “我不太清楚,这次我没有明显的感觉,应该是我没有任何感觉,但我肯定不是我杀的,我不可能杀他,我又不认识他!”说完话,秦靖已经哭了起来。

  岳峰觉得需要稳住秦靖的情绪,现在的情况他也不清楚,通过电话也做不了什么,他决定到现场去。

  “你知道仓库的具体地址吗?”岳峰问道。

  “应该可以,不过我得出去看看外面的街道,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的。”

  “行,那你看了之后给把地址发给我,我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岳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有些犹豫了。虽然之前他想法很决绝,而他作为心理医生的心理素质也很好,但当一桩杀人案发生了,并且死者还在现场,这样的情况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动摇了。他觉得报警也许是更明智的选择,岳峰拿起手机,他只需拨个电话,这件杀人案就与自己无关了,虽然他的这项关于多重人格障碍的研究也会随之而泡汤。

  嘀嘀——,岳峰的手机响起短信声,“昌河北路66号。”屏幕上显示着秦靖发过来的地址。

  正当岳峰准备报警的时候,这个短信又像是恶魔的爪子把岳峰从正确的决定中拽了出来,顺带再给岳峰施了一个魔法,让他着了魔似的给秦靖回复了三个字“等着我”。

  第十七章

  昌河北路在城东郊,离岳峰的诊所大约半小时的车程。他开车在昌河北路附近转了转,熟悉了周围的环境。这一带有一些工厂,因此这边的仓库比较多,现在经济不景气,工厂很多都处于半停工的状态,仓库也大多闲置。路上的行人比较少,偶尔有几个工人结伴从工厂进出。

  岳峰把车开进昌河北路,一路上都在观察路边有没有监控摄像头,让他松一口气的是这里不仅没有监控摄像头,就连路灯都没有。

  顺着路牌,岳峰在66号前停了下来,蓝底白字的“昌河北路66号”就挂在一扇双开的铁门上,铁门隙开一个口子,刚好容一个人进出。

  透过这个间缝,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院子,再往里面就是一座仓库,仓库很大,就算在外面的路上也能看到仓库蓝色的弧形顶棚。

  岳峰没有急着下车,他只是把车靠路边停着,拿出手机给秦靖打了个电话。“你还在那吗?”

  电话里很快传来的回音,“我在!我一直在等你。”

  “我在仓库门口,你先出来。”岳峰让秦靖出来接他,毕竟仓库有这么大,自己进去也不熟悉路,还有就是确定有没有危险,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秦靖就变成了张三,见到秦靖就可以确认一下自己是否安全。

  挂了电话不久,秦靖就从隙开的铁门缝里走了出来,看到岳峰的汽车就径直走了过去。岳峰也从车里走了出来,四周望了望,附近没有人,岳峰小心地看着走过来的秦靖,“你还好吗?”

  秦靖走到了岳峰的跟前,“很不好,岳医生。”

  岳峰看着秦靖那张受了惊吓的脸,眼窝比之前更深了,“放轻松,别紧张,我们进去看看情况。”岳峰深吸了口气,跟着秦靖走进了那扇铁门。

  走进门里,是一块篮球场大小的空地,除了旁边散落的一些纸板,里面很空荡,穿过这片空地,就来到了仓库前,仓库的门大打开着,两人走了进去,里面大小和外面的空地差不多,堆放着杂七杂八的纸板、木箱,还有一个破旧的集装箱,上面长着斑驳的锈迹。岳峰跟着秦靖的后面往里走,直到走到集装箱的后面,一句尸体横在两人面前。

  岳峰深吸了口气,上一次看到尸体还是在学校上人体解剖课的时候。他凑近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脸朝下趴在地上,身穿一套看上去很廉价的西装,脚上只穿着一只皮鞋,另一只掉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

  “你认识他吗?”岳峰问道。

  秦靖顿了顿,不知是不是害怕的缘故,他精神有些涣散。“不——不认识。”

  “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是的,从我恢复意识起,他就是这个样子,我没有动过他。”

  “所以你也没有看过他的正面了?”岳峰说着蹲了下去,想更仔细的查看。

  “是的,没看到,我不敢动他。”

  “那你怎么知道你不认识或者没见过他?”

  秦靖指着尸体的头部说:“可以看到他的侧面,还是能大概看看,不像是我认识的人。”

  “那就把他翻过来仔细看看他是什么人。”岳峰抓住死者的肩膀用劲把尸体翻过来使他面朝上。

  秦靖也跟着凑了过来,虽然他还是有些害怕。一副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两人面前。“真的没见过这人。”秦靖说道,脸上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死者看上去四五十岁,面部表情有些扭曲,脖子上有一条发淤的勒痕,很大的可能是被勒死的。

  岳峰不禁后背发凉,这个凶狠的杀手就在自己旁边,而且他自己还害怕的要命,这种落差真是让人很难接受。

  “现在该怎么办?”秦靖小心地问道。

  “不知道,先看看我们能不能知道他是谁。”

  “怎么知道?”

  “搜他的身,看能不能找出什么东西,比如钱包什么的,你之前搜过吗?”

  秦靖慌忙说道“没有,我动都没动过他。”

  “那现在就动动,你搜他的裤兜,我搜他的上衣。”岳峰说着开始搜起上衣的口袋,在西装外套的外面两个衣袋里,找到了一包抽了一半的香烟还有一个塑料打火机以及几张一块的零钱。接着岳峰又翻开外套里面的口袋,果然不出所料,找到了一个黑色的两折钱包。秦靖也在裤兜里找到了一个手机和两张票据,这些就是死者身上所有的东西。

  岳峰拿着死者的钱包,捏起来很厚实,翻开来看,有十几张百元的钞票,卡袋里插着六七张各式各样的卡,有银行卡、打折卡之类的,相片位里放着一张身份证。死者叫王旭,1970年出生,是本市人。

  岳峰把身份证递给秦靖,“就是这个人!”

  秦靖结果身份证,看了看直摇头,“王旭,不认识,没听说过。”

  “听没听说过没关系,至少现在我们有线索查下去了,看看手机有什么发现?”岳峰说。

  秦靖按了下手机的电源键,谢天谢地,手机没有加密。进入通话记录,秦靖的手指在屏幕上上下滑动着,直到在一个号码上面停了下来。

  “怎么了?”岳峰看出了端倪。

  “这个号码是我的。”秦靖脸色苍白地说道。

  岳峰也盯着屏幕,上面的号码的确是秦靖的手机号,是一条已接来电,上面显示的通话时间是今天下午4:26。

  “只有这一条通话记录吗?”岳峰问道。

  秦靖继续在屏幕上又点又滑,“只有这一条。”秦靖确定道。

  “之前你说下午你在公司里,对吗?”

  “是的,我一直在公司里。”

  “还记得你在公司做什么吗?”

  “我在出单子,就是做一个销售报表。”

  “这么说来事情是这样的,张三突然就来了,占据了你的身体,给这个叫王旭的人打电话把他约到这,再杀了他,然后就走了,留下了毫不知情的你?”

  秦靖听着岳峰的推测,不停地点头,“应该就像你说的这样。”

  “最好是这样,至少我们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这个叫王旭的人是什么人?”秦靖说道。

  “我们现在只知道他是个死人,之前是什么人就要去调查了。”

  “怎么查?通过身份证还是电话?”

  “都需要,身份证上有地址,虽然不知道是他现在的地址,但总归是有线索。至于电话,我们又不是警察,是查不到电话的相关信息的。”

  秦靖突然一哆嗦,“警察!我们怎么应付警察?”说完又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岳峰懂了秦靖的意思,现在如何处理这具尸体成了现在他们当务之急。岳峰陷入了沉思,事情跟他原先预想的越走越远,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且现在想放手也放不掉了。

  “岳医生,我们该怎么办?”秦靖期盼地看着岳峰说道,在他心理岳峰早已和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岳峰对这件事的心理预期,他使劲地捋着头发,思考着该如何走下一步。

  “岳医生——”秦靖打断了岳峰的思绪。“没有人知道我们来这,我们不如悄悄地走——”

  “不行!”岳峰果断地否决了秦靖的建议。“尸体在这迟早会被人发现的,你说的没有人看见只是你没看见别人,不代表别人没看见你,就这么走了很冒险。”

  “那你的意思是把尸体运走?”秦靖小心翼翼地问道。

  岳峰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地上的尸体,眉头深锁,像是在做最后的决定。

  “把尸体丢到河里去!”岳峰说出了他最后的决定。

  “丢到河里去?”

  “我来的时候看到这附近有条河,那里没什么人,把尸体丢到那去。”

  秦靖当然也不会反驳什么,只是不停地点头已表示认同岳峰的建议。

  第十八章

  两人在仓库里找了一条大的编织袋,把袋子从尸体的头上往下套,但是袋子还不够大,王旭的双脚还是露在了外面。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两人准备把尸体抬到岳峰的车上。岳峰想了下,只把尸体抬到了仓库门口,自己出去把铁门打开,把汽车开进院子里,停在了仓库门口,两人再把王旭的尸体塞进了汽车后备箱里。

  汽车从昌河北路66号的铁门里驶了出来,秦靖下车把铁门拉上,仓库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由于现在天已经黑了,附近的路也不熟悉,只是在来的时候看到过那条河。在转了大约半小时之后,终于找到了这条河。岳峰把车开出道路,慢慢地驶向河岸,走到离道路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关了车灯熄了火,两个人相续下了车。

  河岸上是一片泥地,上面长着稀疏的杂草,中间点缀着几颗歪歪斜斜的树。天色已经很暗了,放眼四周没有住家也没有人,只有一条河静静地在灰黑色的时空中流淌。

  岳峰和秦靖把尸体从后备箱中拖了出来放在地上。“去找几块大点的石头放到袋子里,好让它沉下去。”岳峰说道。

  秦靖在地上摸索着,河岸上的泥地里只有拳头大小的石头,只得从河岸下到河边,在河边才有比较大的石头。秦靖吃力地抱着两块足球大小的石头来到装尸体的袋子旁,和岳峰一起把两块石头塞了进去,幸好袋子还比较宽,能装下这两块石头。岳峰从车里找了一根绳子,把尸体的双脚弯曲起来往里塞直到王旭的身子完全被塞进了袋子里,然后再把袋口扎起来。

  检查了袋子扎的是否牢靠之后,两人合力把袋子抬了起来往河边走去,由于装了两块大石头,比之前沉了许多,两人都走得很小心。来到河边,在岳峰数完一二三之后,两人使出所有的力气把袋子抛进了河里,发出一声沉闷的落水声,在石头的重力下,慢慢地沉到了河底。

  回到车旁,两人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知道这并不是万无一失,但沉到河底的尸体让他们悬着的心也暂时沉了下去。

  “上车吧。”岳峰对秦靖说道。

  “希望尸体不要浮上来。”秦靖望着河面担忧地说道。

  “不会的,那两块石头足以让它一直沉在河底,好了,快上车。”岳峰催促地说道。

  汽车一溜烟地驶出河岸,回到了公路上。岳峰把秦靖送回了家,约定明天一起去调查这个叫王旭的人,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片灰色的迷雾中,大地是灰色的,天空也是灰色的,岳峰在拼命地奔跑着,他看不见前面的路,周围死寂般的安静,只有他跑步脚在地上发出的摩擦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光着脚,但似乎和穿着鞋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是有人在追他还是在寻找出路,或者两者皆是。

  跑着跑着突然撞到了一个东西,在迷雾中看不清楚,感觉是个人,正当岳峰准备仔细看的时候,这个东西突然动了,朝他扑过来,岳峰看清了,是个人,手里还拿着把尖刀,这是在这片灰色时空中唯一亮眼的东西。

  这个人岳峰认识,只是不知道他是秦靖还是张三……岳峰被噩梦惊醒,枕边还带着湿湿的汗迹,他猛地坐了起来,使劲搓着头发,头上的汗水将他的手掌打湿。

  回过神来,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早上七点刚过几分钟。这是已睡意全无,岳峰起来冲了个澡,洗掉身上粘粘的腻汗,感觉清爽了许多。

  裹了条浴巾来到沙发上坐下,前面的茶几上放着王旭的手机,手机已经没有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的机。还有钱包和一些杂物,现在这些都是王旭的遗物。

  岳峰不经意的翻着这些东西,虽然昨天已经翻了很多遍了,但还是期望能从里面发现点什么。

  秦靖为什么要杀这个人,这个人和之前秦靖要杀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联想到之前的事,这些事件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在家里呆到快九点钟,岳峰给秦靖打了个电话,要他十点在他们之前碰面的茶坊见面。

  挂了电话岳峰就出门去了茶坊,到那时离约定的时间还剩半小时。

  同样点了一杯毛峰,坐在藤椅上等着秦靖。在等秦靖的时间里,岳峰查了王旭身份证上的地址,在洪雅路157号7栋1单元6号,手机地图上显示这里有一个小区,靠近二环路,地理位置很好,这一带的小区以老旧小区为主,尽管如此,但凭借其良好的地理位置,这些老旧小区的潜在价值都很好,一旦拆迁,将会有优厚的赔偿。

  一杯毛峰喝了一半左右,秦靖也到了茶坊,岳峰没有给他叫茶,直接领着他出了门,开车去王旭的家,至少是身份证上王旭的家。

  “如果他家里有人我们该怎么说?”秦靖问道,这的确是个问题,两个陌生人来找王旭,而王旭却失踪了,这不免会让人怀疑。

  “就说是他的朋友,他的电话打不通,就上门去找他,到时候随机应变。”

  “我有些害怕,我该怎么去面对他的家人呢,我是说我昨天才把他……”

  “别说了!”岳峰打断了秦靖的话,“你不必这么想,你应该明白凶手不是你,是张三,知道吗?”

  秦靖故作释怀地点了点头,这样的解释让他也缓解了自己的压力。两人在一片沉寂中来到了洪雅路157号门口,不出所料,这是一个旧居民小区,旧得汽车都不能开进去,因为里面的过道太窄了。岳峰就在路边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现在他也不在乎是不是会被罚款。

  两人并肩走进小区,根据墙上的标识,找到了7栋1单元,6号应该在3楼,进入低矮的楼梯,上到3楼,在一扇墨绿色的防盗门上看到了6号门牌。

  岳峰深吸了口气,敲响了房门。

  门开了,开的出乎意料的快,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隙开的门里。

  “你们找谁?”年轻男子睁大眼睛问道。

  “王旭在吗?”岳峰直接问道。

  年轻男子像是被问住了,眨了眨睁大的眼睛,“王旭?”

  “怎么,他出去了吗?”岳峰假装对王旭很熟悉。

  “噢——”年轻男子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找房东啊,你说他的名字一时半会我还真想不起来,他把房子租我了,他不住这里。”

  岳峰和秦靖面面相觑……

  第十九章

  根据年轻男子说的地址,岳峰和秦靖开车去王旭的铺子,他是开印刷店的,其实印刷店也是个幌子,实际上他是做各种伪造证件的。

  身份证、驾驶证、学历证……各种你需要的证件他这都能做,这些都是年轻男子告诉他们的,他自己就找王旭做了个假学历证,他以为岳峰他们也是来找王旭“办证”的,所以就把王旭店铺的地址告诉了他们。

  “你怎么会和一个做假证的扯上关系?”岳峰不解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找他办什么假证。”

  “就算是找他办了假证也用不着灭口啊,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

  “那我就不知道了。”秦靖呆呆地望着窗外,有太多自己做了却不知道的事情。

  “之前那个女人你回忆起什么了吗?”岳峰试探地问道,也许两者有着某种联系。

  “女人?没有,我都快忘了她了。”

  “好吧,如果有什么新发现记得通知我。”

  “当然,除了你我也没人可说了。”

  岳峰两人来到了王旭的铺子,把车停好后两人下了车,王旭的铺子在一条老街上,街两旁都是两层的砖瓦房,青砖黑瓦,古香古色,很有传统特色。

  这种老街在市里已经很少了。街上稍显冷清,偶尔有几个人或几辆车经过,王旭铺子的木板门紧闭着,木板门上简单地写着复印两个字权当是招牌。

  “没有人。”秦靖看着紧闭的门说道。

  试试就知道了,岳峰走上去啪啪啪拍了三下。

  没有反应——

  岳峰又对着门拍了三下,这次用的力气更大。

  依旧没有反应,街上依旧很安静。

  “怎么办?这里没人。”秦靖说。

  “我们需要进去看看。”岳峰说道。

  “人都没有,怎么进去?”

  “不是还有扇窗户吗!”岳峰对着旁边的一扇窗户说道。

  木板门几步的距离有一扇窗户,里面挂着窗帘看不到屋内,窗户是木制双开式的,上面的红漆有些起卷脱落。岳峰拉了拉窗户,里面的插销是插上的,没拉开。

  “要砸玻璃吗?”秦靖问道。

  岳峰观察了窗户的情况,“不用,应该能撬开,把插销上的螺丝撬掉就可以打开了。”

  “没工具怎么撬?”

  “我车上有,有一把小铁锹。”岳峰回到汽车旁,从后备箱拿出一把半米左右的小铁锹。

  “你还有这东西?”秦靖惊奇地问道。

  “我弄园艺的时候用的,移盆的时候很好用。”

  “希望它撬窗也很好用。”

  岳峰把铁锹插进双开窗户的中间,顺着缝隙使劲往里插,直到插不动了为止。观察了四周没有人,岳峰双手握着铁锹把,使劲往自己的方向用力拉,窗户传来了吱吱的木头破裂的声音,窗户中间的缝隙越来越大,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声音,插销被从木头窗户上分离,窗户打开了。

  岳峰缓了缓,把窗户打开,撩起窗帘,屋内的情况尽收眼底。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台电脑和打印机,屋内还有间套房,套房的门掩闭着。

  “进去看看。”岳峰很利索地从窗户翻了进去,接着秦靖也跟着翻了进来。

  进来之后,岳峰把窗户关上,虽然不能上插销,接着又把窗帘拉上,屋内一下子就暗了起来。找到开关把屋内的灯打开,暖光的白炽灯亮了,但也不算明亮,还是有些昏暗。

  套房的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墙上的开关也很好找,岳峰把开关一推,套房内瞬间变得亮白,甚至还有些刺眼。

  “这人还真是奇怪,一个灯这么暗,一个灯又这么亮。”秦靖说道。

  里面同样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两人看来同样很奇怪的东西,这些都是各种制证的机器。

  “这人还真是个人才。”秦靖摆弄着这些机器说道。

  桌子旁有个铁皮柜,柜门锁着。铁皮柜的锁更简单,岳峰在屋里找了一把平口螺丝刀就把柜门给撬开了。

  里面堆放着各种印章和证件,当然这些都不是真的。在一堆假货中,有个笔记本引起了岳峰的注意,他把它从柜子里拿出来。

  笔记本外面有皮质的外壳,拿在手上手感很舒服。岳峰一页页地翻着,浏览者里面的内容。

  “这应该算是他的记账本了,上面记着他给人做假证的记录,还记的很详细,有客户的姓名、做的什么假证、多少钱,有些还有客户的电话。”岳峰边翻边说。

  “他记这些干嘛?”秦靖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为了以后有什么用处吧。”

  “有什么发现吗?”秦靖问道。

  “你是说里面有没有你做假证的记录吗?”

  秦靖点了点头。

  “暂时没有发现。”岳峰摇着头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秦靖紧张的问道。

  “中间有两页被撕掉了。”岳峰把笔记本递给秦靖看,确实有两页撕掉的痕迹。

  “撕掉的有可能是我的吗?”

  “这到不一定,也许是他写错了,或者他觉得字写得不好看就撕了重写也说不定。”

  “谁会在乎字写得好不好看?”秦靖觉得岳峰的话有些不现实。

  “我只是想说撕掉的也不一定是关于你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如果这里找不到关于我的东西,那么我们又将从何下手?”

  岳峰点了点头,“的确,如果这样我们的调查又断了。”

  秦靖把笔记本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接着两人把房间又搜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两人希望找到的东西。这让二人很沮丧,每一次的调查都无功而返,之前是那个女人,这次是这个王旭。

  “找不到一点和你有联系的东西。”岳峰遗憾地说道。

  “也许本来就和他没什么联系,有可能我——张三只是随机的杀人,刚好撞到了他。”

  “随机杀人也不会在那么个隐蔽的仓库里了。”岳峰听到随机杀人背后直冒冷汗,自己会不会也被随机了?

  “说的也是,我和他都没有无缘无故去那个破仓库的理由,如果不是随机干的,真想不到我会和他有什么联系。”

  岳峰对秦靖的话不置可否,这里陷入了死局,什么也没查到,两人关了房里的灯,简单地把之前弄乱的东西收拾了下,弄完了之后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第二十章

  马忠负责调查这个案子已经三年了,这桩案子在当地曾轰动一时,富商的小三伙同她的情人联手将富商杀害,而且还抢走了富商200万。但是这件案子却迟迟没有破获,两名犯罪嫌疑人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了,而且警方对两人的情况掌握得也不详细,甚至连富商的小三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认识她的人都叫她婷婷,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不知道他从哪来,父母是谁,有什么朋友,或许富商知道这些,但是他却再也开不了口了。

  至于她的情人,这就更是个迷了,更多的都是听说她有这么个情人,至于是谁说的,也无法查证。

  只是在富商被害那晚,富商家里的保姆看见婷婷和一个男的来过,但是也没看清男人的模样,对他的描述只有中等个子,不胖不瘦。

  由于迟迟破不了案,就连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警方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直接负责的马忠更是如芒在背。三年来,马忠不放过每个细小的线索,但每次调查都徒劳无功,破案看似遥遥无期。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淡忘了这件案子,或许这又是一桩侦破不了的悬案。

  直到最近有人报案说看到了婷婷,报案的这个人就是当时富商家的保姆,富商被害之后她也离开了,回到了老家,住在她老伴生前工作的化工厂的单位宿舍里,在那里她看到了婷婷。于是她找到了当年办案警察的电话,把她看到婷婷的情况告诉了马忠。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马忠立刻来到了这个城市,在化工厂宿舍见到了富商家的保姆王阿姨。

  王阿姨的家是间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在化工厂家属区中间一栋楼的底楼,房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由于在底楼,采光不是很好,客厅的灯一直都开着。

  “您一个人住吗?”马忠打量着屋子问道。

  “是啊,老伴走后就我一个人住了,儿子住在城里,也说过把我接过去,我住不惯,周围人都不认识,多没劲啊。这里还有很多老熟人,没事就在院子里说说话跳跳舞什么,自在。”

  “噢,是这样,您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每天两场舞,下午一场,吃了晚饭还有一场。”王阿姨笑呵呵地说道,看得出来她很健康、开朗。

  寒暄了几句之后,马忠切入了正题,“王阿姨,您说在这见过婷婷。”

  “可不是吗,当时我也给吓着了,心想她怎么会在这?之前传说她出国了什么的。”

  “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吧,三天前的早上,我在门口等一个老姐们,说好我们一起去菜市场的,就在那看到婷婷从里面出来,还有跟着一个男的,两人一起上了出租车。”

  “您确定您没看错吗?”

  “那还能错的了,以前我在周老板家做保姆的时候她就经常来,有时还住个十天半个月的。现在眼睛是不如之前了,但那也绝对错不了,肯定是她,准错不了。”王阿姨很自信地说道。

  “她和一个男人一起?”

  “是啊,不过看上去不怎么好。”

  “不怎么好?”

  “就是不怎么热情,两人互不搭理,一前一后,都拉着个脸,一句话也没说。”

  “那这个男人你之前见过吗?”

  “没见过,挺陌生的一个人。”

  “你就见过他们一次吗?”

  “就这么一次,这两天都没见着。”

  “他们走的时候有没有带行李之类的东西?”

  王阿姨想了想,摇着头说:“男的好像背了个包,婷婷什么都没带,空着手。”

  “他们看上去像是住在这里吗?”

  “这可说不准,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如果住在这那还能见着。”

  “那如果您再看见一定告诉我,这租房子的人多吗?”

  “挺多的,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房子都是租出去的。”

  “在哪能知道这些租房信息呢?”

  “业主委员会啊,厂里有专门业委会,每家每户的信息都有记录,不过也有漏掉的,现在厂子不如以前了,很多人都下岗了,业委会也不怎么管事了,很多人把房子租出去也不去登记,现在这人的纪律和以前真是没法比……”王阿姨的话语中能听出她对现在工厂衰落的无奈。

  “您能带我去趟业委会吗?”

  “行啊,现在就能带你去。”

  王阿姨领着马忠去了业委会,小区的业委会就在小区里面的一套房子里,门上挂了个破旧的牌子显示出它的不同。王阿姨敲了敲房门,里面应了一声,很快门开了。

  “张师傅,你一个人在啊!”王阿姨对开门的人说道。

  “王大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张师傅把两人领进了屋。

  “这是马警官,上这来了解一些事。”王阿姨说出了来这的缘由。

  张师傅看了看马忠,也许是业委会从没遇到过需要警察的事情,听到王阿姨这么一说有点意外。

  “您是要了解些什么事啊?”张师傅向马忠问道。

  “张师傅你好,是这样的,我想了解下咋们小区里的租房情况。”

  “这个啊……”张师傅挠着头有些欲言又止。

  “有租房记录吗?”马忠问道。

  “有倒是有,只是……”张师傅转向王阿姨说道,“王大姐,你知道我们小区这情况,有些事吧业委会也管不了。”

  “是是是,我知道,这多少总有些吧,有就拿给马警官看看呗。”王阿姨说。

  张师傅走向墙边的柜子,“这我们业委会都是有规定的,把房子租出去了要交一张租房合同的复印件,这刚开始还有人来交,后面来交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我们业委会人手又少,大家平时也都有事,这事也不好挨个查,反正交了的都在这。”张师傅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马忠。

  马忠接过文件夹,里面大概有几十张,马忠一一地翻看。“我能把这个带走吗,我要去查查这些租客的身份证。”

  “你要带走啊?”张师傅问道。

  “是的,我需要去公安的系统查下每个租客的信息……”马忠看出了张师傅的疑惑,他把警官证掏了出来。“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做个记录,我还可以写个借条。”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师傅解释道,眼睛瞄了瞄马忠的警官证。“你要是需要拿去就好了,协助警察是我们的义务。”

  马忠还是写了张借条给张师傅,带走了这个文件夹。在道别了王阿姨之后,马忠出了小区。在来之前他就联系了本地的公安局请求协助,现在他需要公安系统去查询这些租客的身份证,他给当地公安局打了个电话,然后直接去了公安局。

  第二十一章

  一个叫薛明的年轻警察接待了马忠,把他带到了办公室,打开了公安网电脑,登入了查询系统。安排好之后,薛明有事离开了,“有什么事你叫我,我就在隔壁办公室。”

  谢过薛明之后,马忠开始查询这些租房客的信息。

  几十张租房合同上面的身份证号码要挨个查询,伴随着马忠敲击键盘的声音,屏幕上陆续出现一张张照片和相关的资料,马忠把他觉得可疑的人员记录下来,这些都是凭着他的直觉,因为并没有什么线索可供参考。

  马忠在输入一个叫王伟的身份证后,系统出现的人的名字却不叫王伟,马忠以为输错了,又再输了一遍,还是错的,这个身份证的名字不叫王伟。

  马忠翻了翻租房合同,第二页刚好有一张身份证复印件,真是很走运,一般房东没有这么认真,很多只是填个身份证号了事。

  马忠对比了合同上的身份证和电脑系统里的身份证,除了号码相同,其他信息完全不一样,连照片都不一样。马忠立刻明白了,王伟用了假身份证,王伟的名字也是假的。

  他端详着假身份证上王伟的头像,头发长长的都快遮住眼睛了,像是戴了顶假发。这种一看就不符合身份证像的要求,只能出现在假身份证上,看上去是想掩饰自己。

  马忠把这张身份证复印件从文件夹里抽了出来放到一边,然后继续查询其他租客的身份证。

  十分钟后,马忠查完了所有的号码,除了这个叫王伟的人,其他的身份证信息都符合。马忠把里面他觉得有可疑的人员从文件夹里拿出来,这些将是他调查的突破口。

  从警局出来,马忠去化工厂小区业委会归还这些租房合同,他把自己需要的都记录了下来,把那张假身份证也复印了一张,还给张师傅的是完完整整的文件夹。马忠还询问了张师傅小区里是否有监控,张师傅支支吾吾地解释说有安装摄像头的计划,但是资金没到位,所以现在一切都还停留在纸上。

  告别张师傅之后,马忠去了王阿姨家,他把王伟身份证上的照片拿给王阿姨看。“这个人是您看到那天和婷婷一起的男人吗?”

  王阿姨把挂在脖子上的眼镜带上,仔细看了几遍,摇着头说,“不太像,那天那男的感觉还要瘦点,而且这照片上的人头发太长了,不大好认。”

  本来身份证复印之后就不太清楚,加上又是黑白的,那么小一块照片确实也不太好认,不过王阿姨肯定照片上的人绝对不是那天和婷婷一起的男人。

  马忠把照片收起来,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三年来他有过很多这样失望的经历。如果这些租客都和婷婷无关,那有可能婷婷只是偶然来到这个小区,刚好就那么一次就被王阿姨看到了。

  告别了王阿姨,马忠独自走出小区,他希望自己也能像王阿姨那样和婷婷来个不期而遇,这样什么都解决了,但这只是他的不切实际的愿望罢了。虽然调查遇到了困难,但马忠并没有失去信心,就算婷婷不是这里的租客,只是偶然来到这,那么她肯定有来这的理由,她和这个小区里的人肯定有关系,这些虽然不确定,但是却给了马忠继续在这调查下去的理由和信心。

  马忠决定先查查这个用假证件的王伟,看看在他身上能发现什么。

  在小区门口等着出租车,马忠观察了这条路,也许这里比较偏僻,路边并没有监控。这样就没法调取路边的监控来查看当时婷婷他们乘坐的出租车,马忠的想法再一次落空了。

  第二十二章

  季婷一直都觉得她和杜诚是逢场作戏,她从来也没有对杜诚用过真心。当然,杜诚对她也并非真心实意,只是两个在一起消遣寂寞人。他们在酒吧认识,在酒精跟荷尔蒙的作用下,两人发生了关系,之后两人发展成了情人。杜诚知道季婷是个大老板包养的小三,但他也毫不在意,季婷可以是他的情人,也可以是别人的情人,哪怕这是同一时间的事情。

  季婷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她面前,杜诚是不会放过她的,就算是他拿到了钱,他还是会对自己痛下杀手。只有自己死了,这件事才能算了结,但是,死的为什么一定要是自己呢!本想在末落酒吧能见到杜诚,但他并没有出现,至始至终都只有秦靖一个人,所以现在就只能从他入手了。

  季婷从小旅馆低矮的门口走出来,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来遮住额头上的伤口。在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给司机说了地址,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条老旧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从车里出来,季婷径直走进了路边一栋三层的小楼里,楼梯铺着老式的石板,旁边还有两根金属的防滑条,有些台阶的防滑条已脱落,露出里面的水泥槽。季婷上到三楼,敲响了木质的房门,发出沉闷的声音。

  咔嗒一声门开了。

  一个面容消瘦,脸上留着胡渣的男人出现在季婷面前。

  “你好,有什么事吗?”男人开门问道,虽然看上去有些消瘦,但双眼却炯炯有神。

  “你好,我之前打过电话的。”季婷说道。

  “噢,是季小姐吧。”

  “是的,是我。”

  “那就快请进吧。”男人把季婷迎进了房间。

  “你是赵笠侦探?”季婷问道,之前她给这家私家侦探所打过电话。

  “是的,是我,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抱歉,可能电话里声音有点不一样。”

  赵笠的私家侦探所不大,就两个房间,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卧室,工作和生活都在这里。

  赵笠回到自己办公桌坐下,季婷就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各种资料、照片。

  “说说你需要我做点什么?”赵笠问道。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没问题,这属于我的业务范畴,是个什么样的人,男人还是女人?”赵笠最先想到的是要他找季婷老公的小三,这是他最常见的业务。

  “是个男人。”

  “有他的任何信息吗?”

  季婷想了想,权衡了一下。“只有一个地址,行吗?”

  赵笠愣了愣,“只有地址也行,有地方就不愁找不到人。”

  “如果是一个我不知道的地址呢?”

  赵笠被季婷的话逗笑了,“开玩笑吧,不知道的地址能叫地址。”

  “是这样的——”季婷急忙解释道,“我去过那个地方,但是我不记得去的路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小区,很旧,都是五层的楼房,灰色的外墙,而且那个小区还比较大。”季婷描述着她记忆中的那个小区。

  “你知道这个小区大致在什么地方吗?”

  “不是城东就是城南,很大可能是在那两个方向。”

  “很大可能?”赵笠苦笑着说都,“你知道这样的居民小区在这城市里有多少吗?”

  “不知道。”

  “起码有几十个,在城郊这种小区更多,要找到你说得那个地方是很困难的事。”

  “我知道很困难,所以才来找你。”季婷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到桌上推向赵笠。“所以酬劳也不会少。”

  赵笠看了看牛皮纸袋,估计里面至少有一两万块。“我不能说一定找得到,但我会尽力而为。”

  季婷笑了笑,“当然,我相信你能找到那的。”

  “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季小姐。”赵笠把纸袋收起来放进了抽屉。

  谈完之后,季婷从这栋老旧的楼房下来,这条巷子很窄,一般出租车不会来这里。

  季婷走出巷子来都一条大路上,在这里打了出租车回到了栖身的小旅馆,在这里她暂时是安全的。

  赵笠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案子,他跟踪过出轨的丈夫,也偷拍过不忠的妻子,找过失踪的人,甚至找过走失的宠物,但是像这次找一个不知道地址的地方,这还是头一次。

  季婷描述的小区在这城里有很多,不过有一定规模的基本都在城郊,市区里没有这么大的老旧小区。

  所以赵笠把目标锁定在城郊的这些地方,他通过在房管局的关系要到了十年以上的低层老旧小区的资料,他再通过筛选把觉得有可能的地方记下来。

  这样的地方有十处左右,赵笠挨个去了这些地方,而且都拍了照,做完这些只用了两天的时间,整理好这些照片之后,他就给季婷打去了电话。

  季婷接到赵笠的电话,如约来到了赵笠的私家侦探所。赵笠得意地坐在那张凌乱的办公桌后,手上拿着一叠照片。

  “找到那个小区了吗?大侦探。”季婷说道。

  “我找了很多小区,让你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你要找的小区。”赵笠晃动着手中的照片。

  季婷接过赵笠手中的照片,有四五十张左右,季婷仔细地翻看着这些各式各样的小区照片,这些照片有小区的大门,小区的内景和小区外观。

  看了二十张左右,季婷在一张小区大门照片上停了下来,她把照片凑近又仔细地看。

  “好像是这个小区,这个大门看着很像。”季婷端详着照片说道。

  赵笠眼睛撇了撇照片,“这个地方啊,是清江化工厂的家属区,在东郊附近。”赵笠对这些地方如数家珍,对自己的工作他还是很敬业的。

  “清江化工厂?”

  “是的,没错。”赵笠再看了看照片,很确定的说。

  季婷又翻看了清江化工厂家属小区的其他照片,那灰色的外墙,低矮的楼层,都让她想起上次被劫持的情景。

  “我想去那看看,你能陪我去吗?”

  赵笠想了想,说:“当然可以。”

  “现在就去行吗?”

  赵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当然也可以。”

  第二十三章

  赵笠驾着车跟季婷往清江化工厂家属区驶去,季婷虽然不记得上次去时的路,但是随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也感觉去的路也似曾相识,内心也涌起了莫名的不安。

  终于,汽车在清江化工厂家属区的门口停了下来。季婷透过车窗看到小区的大门,确定就是这个地方。

  “怎么样,我说过不会让你失望的。”赵笠得意的说道。

  “是的,你很棒。”季婷说着,眼睛没离开过小区。

  “那么,我的任务算是完成咯。”

  “嗯,这个任务完成了。”

  “这个任务?听你的话还有下个任务?”

  “对啊,你还接吗?”

  赵笠不禁笑了笑,“接啊,当然接,下个任务是什么?”

  “找人。”季婷转过来对赵笠说。

  “找人?这到是很符合情况,地方找到了就该找人了,要找的人住里面对吗?”

  “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住里面。”

  “什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我知道里面有套房子,你帮我查查住在这套房子里的人。”

  “明白,有些事你不想说就不用说,我能理解,只要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就行了。”

  “谢谢。”季婷对赵笠的话很感激,虽然他知道赵笠这么做全是为了她给的丰厚的报酬。

  “不过需要你带我去看看里面的那套房子。”赵笠说。

  “当然。”季婷和赵笠下了车,找到她之前去过的那套房子并不困难,来这的路她记不清了,但是进到小区里的路季婷还是记的很清楚的。

  尽管有赵笠陪着,季婷还是有些担心,她不知道房间里是否有人,所以她决定只是带赵笠去看看,并没有敲门的打算。

  来到楼下,季婷指着二楼的一个阳台说:“就是这套房子,查查里面住的人。”

  赵笠立刻记下了房子的具体地址,11栋3单元二楼4号。“是原住户还是租住户?”

  季婷耸了耸肩,“不知道。”

  “好吧,这不重要,查下就知道了。”

  “等我走了你再查吧,你只用告诉我结果就行了。”

  “没问题,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可以开始了。”

  季婷压了压头上的帽子,低着头快速地出了小区,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逗留,出了大门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看着季婷走远,赵笠走进了楼房的单元门,上到二楼,在4号墨绿色的防盗门前驻足,接着敲了敲房门,等了几秒,里面没有反应。赵笠又敲了两下房门,还是没有回音。

  里面没有人。

  赵笠下了楼,看到一个人走来,立刻走上去。“你好——”赵笠向来人问候。

  那人先是一愣,接着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小区物管在哪?”

  “物管,我们这没物管,都是厂子里的人,要什么物管。”那人不削地说道。

  “那我有事该找谁呢?”

  “你有什么事情?”

  “呃——我有快递给这二楼的客户,可是他不在家,手机也打不通,我就想把东西放在物管那,等他回来自己去取。”赵笠迅速地编了一个谎话。

  “是这样啊,这没物管,只有业委会,你去那问问吧,看能不能放他们那。”

  “那太好了,麻烦能告诉我业委会在哪吗?”

  那人指着前面说:“不远,就在9栋一单元的一楼,去了就能看见,挂着牌子。”

  道过谢之后,赵笠径直往9栋走去。

  几声敲门声之后,业委会的门开了。

  “有什么事吗?”张师傅探出个头问道。

  “你好,有件事要麻烦下你。”

  “什么事?”

  赵笠把刚才的谎话又说了一遍。

  “放在这里啊,那肯定不行,这没服务,再说待会我下班了这可没人了。”

  “可是他家里没人,这可怎么办啊?”赵笠做出一副很焦急的表情。

  “给他的电话了吗?”

  “打了,打不通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换号码了,你们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张师傅显得有点不耐烦,在他心中收快递可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几栋几单元的,叫什么名字?”

  “11栋3单元二楼4号。”赵笠迅速的说出了门牌号,但是没说名字,名字正是他要查的。

  张师傅不情愿的拿出小区住房的登记表,一边念着一边翻。“11栋3单元——”

  很快张师傅的手指在表上停了下来,“11栋3单元二楼4号,被原住户租出去了,租房的人叫王伟,是这个人吗?”

  “是的是的,就是叫王伟,有他的电话吗?”

  “有啊,你看看是不是你刚才打的那个号码。”张师傅说道。

  赵笠凑了过去,“嗯,没错,就是这个电话,但是打不通,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吗,比如他家里什么人的。”

  张师傅摇着头说:“没有,就只有他一人的电话。”

  “那我的快递怎么办,都联系不上他,就只有放你这了。”

  “都跟你说了不行,我们不代收快递,这个你自己想办法了,要不明天再送来。”

  “我们离这有点远,明天再跑一趟也麻烦……”

  “反正就是不行!”张师傅打断了赵笠的话,而且态度很坚定。

  “好吧,那我就再想想办法,谢谢你了。”赵笠做出一副很沮丧的样子,心里却很高兴,自己想要的都得到了。

  刚出业委会的门,赵笠就迫不及待地给季婷打去了电话。

  第二十四章

  岳峰连续两天都在诊所,每天都在诊所待到晚上才回家。秦靖也没有联系他,他也不想找秦靖。王旭的调查没有头绪,还是找不到他和秦靖有什么联系,加上王旭的死让他想等事情过去了再做打算。所以这两天他都待在诊所,给心理有问题的人做心理辅导。

  尽管这两天都在诊所,但岳峰总感觉心不在焉,很多事情都不时的在他闹钟萦绕,有时候大脑又会出现空白,有一种似梦似醒的幻觉,这种幻觉越来越强烈。

  小琳依然忙碌的接着电话、安排日程、整理各种资料还要帮岳峰收拾办公室。

  在整理门口的报刊时,小琳看到了一封信,信封上什么也没写,也没有邮票,很奇怪。看上去也不像是报刊的付赠品,小琳想了想,还是把它拿给了岳峰。

  “这有一封信,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小琳把信放到岳峰的办公桌上。

  “是吗?”岳峰从桌上拿起信封,拿在手上前后翻看。“上面什么都没有。”

  “是的,我也觉得奇怪,反正你看看吧,如果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你扔了就是了。”

  “稀奇古怪?”

  “你不知道吗?有很多人都收到一些奇怪的信,比如什么诅咒信,还要你抄几封发给别人以免灾,还有些是鼓吹反动的信,被派出所发现就麻烦了……”

  岳峰不禁笑了起来,“这不会是你给我的诅咒信吧,我可不会抄给别人的喔。”

  小琳撇了撇嘴说:“我才没这么无聊!”转身出了岳峰的办公室。

  岳峰把信往办公桌一扔,他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不感兴趣,权当是个笑话。

  就在信封被扔到桌上那一刹那,岳峰脑中突然起了个激灵,这信封他见过。前几天他在诊所门口看到的这个信封,当时他没在意,随手扔到了一边,就是这个信封。上次他对这个什么都没写的信封就感到奇怪,只是上次他专注于其他的事情,忽略了这个信封。

  岳峰从桌上拿起信封,感觉比一般的信封要沉一点,手指在信封上捏了捏,里面似乎有一块硬物,他撕开信封一看,里面居然有把钥匙,岳峰把钥匙从信封里倒了出来,看上去像是一把AB面的门钥匙。可这把钥匙是开什么门的?为什么会装在一个信封里?而且还出现在自己的诊所?

  “小琳,诊所的门换钥匙了吗?”岳峰朝小琳喊到。

  “什么?”小琳听到声音走了进来。

  “我们换过钥匙吗?”

  “换钥匙?没有,从来没有换过啊,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事了。”岳峰摆了摆手说道。

  小琳懵懵地耸了耸肩出去了,她觉得她的老板现在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岳峰拿着钥匙在手里把玩着,是谁放错了还是恶作剧。不是诊所的钥匙更不是自己家里的钥匙,那会是哪的?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最后只得把钥匙扔到了一旁。

  翌日,马忠再次来到市公安局找到薛明,想问问薛明有没有制作假身份证的人员信息。制作假身份证的技术要求比较高,比一般的假证件要困难,所以能做这个的比较少,这也许是查找“王伟”的一条途径。知道了马忠的来意,薛明调皮地向马忠笑了笑。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薛明对马忠说道。

  “什么意思?”马忠有点不明白。

  “有一个下面派出所报上来的案子,报案人说自己老公失踪两天了,而且他老公的铺子有被入侵,窗户被人撬开了。然后派出所就去现场,发现这个铺子是个做假证的窝点,里面有做假证的机器还有做好的各种假证。由于制作的假证数量很多,而且涉及的范围也大,所以派出所就报上来了。”

  “她不知道她老公是做假证的吗?要是找到她老公了那等于是把她老公举报了。”

  “据她交待,她老公从来没有这样无缘无故地失踪过,失联两天她肯定是急了,怕有什么意外。”

  “那她老公找到了吗?”

  “没有,她最后一次见到她老公是三天前的下午,她老公接了个电话说外面有人找他就出去了,之后就没回来了,电话也关机。”

  “是这样啊。”

  “不知道这个案子对你有没有帮助。”

  “那些假证你们都收缴了吗?”

  “当然,你要看吗?”

  “可以的话就太感谢了。”

  “走吧。”薛明把马忠带到了案件财物保管室,在一个铁架上面看到了从王旭铺子里收缴来的各种机器和假证件。

  “东西都在这了。”

  马忠看着架子上的一堆假证件,他关心的是有没有假身份证,随手翻了翻,一张身份证出现在里面。

  “你觉得能找到这个人吗?”

  “谁?”

  “做假证的这个人。”

  “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能找到。”

  “希望没出什么意外,能找到他最好了。”

  “是啊,找到他就能查出他做假证的上下游,说不定还能查出什么团伙。”

  马忠对团伙什么的不感兴趣,他只是想查查“王伟”这个假身份证是不是从他这做的,以及在“王伟”面具下的是什么人。

  “开始查这个案子了吗?”马忠问道。

  “已经开始了,具体案件是派出所负责,情况你可以去他们那了解。”

  “你能帮我联系下吗?”

  “当然可以。”

  薛明联系了派出所,把马忠的情况跟派出所说明了,派出所让马忠随时来了解情况。

  马忠心急,告别了薛明之后立刻去了派出所,找到了负责案件的刑警中队长郑鹏。

  第二十五章

  郑鹏是个干练的中年人,皮肤黝黑,留着寸头,脸上棱角分明和马忠握手时马忠从他的力度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臂膀。

  “市局已经跟我说了,你需要什么我们全力配合。”郑鹏爽快地说道。

  “非常感谢,我想了解下这个假证案子,这个人有下落了吗?”

  “暂时还没有,这个人叫王旭,他老婆说他已经失踪两天了,电话也关机了,我们走访了他的社会关系,还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下面我们准备去调取他的电话通信记录,看看他失踪之前和谁有过联系。”郑鹏简单介绍了情况。

  “可以的话我能跟你们一块去吗?”

  郑鹏思忖了一下,同意了马忠的请求,让马忠跟他们一起去。

  郑鹏、马忠还有一同去的年轻警察三人来到中国移动在这个片区的办公室,接待他们的是这个片区的刘经理。

  刘经理梳着油头,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很斯文。郑鹏向他说明了来意,刘经理也很配合,很快就叫人去提取了通话记录。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就把王旭的号码最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详情拿来了。

  “一个月的记录够吗?”刘经理笑着问道。

  “够了,如果有需要还会再来麻烦你的。”郑鹏接过通话单说道。

  “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能定位王旭的电话吗?”郑鹏问道。

  “只能定位到基站的地址。”

  “一个基站覆盖多大呢?”

  “有的大有的小,具体看地形和周围的建筑遮挡情况。”

  “如果只是在城内的情况呢?”

  “大概五公里左右,有的更长。”

  “五公里,范围太大了。”郑鹏有些失望的说道。

  刘经理听出了郑鹏失望的语气,知道他理解错了便连忙说:“覆盖范围和定位距离是不一样的。”

  “嗯?”郑鹏皱了皱眉头。

  “覆盖范围是手机信号的传输距离,手机定位是通过手机附近最近的三个基站的信号差异来算出手机的位置,这种定位的误差在500米之内。”

  “500米?”

  “是的,只要对方手机开机我们就能知道他的大概位置。”

  “如果是关机状态呢?”

  “如果关机的话只能定位到关机前手机最后所在的位置。”

  “那就有劳你了,定位一下他手机最后的位置。”郑鹏说道。

  “没问题,给我半天时间,找到了位置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非常感谢,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

  “哪里,配合你们破案这也是我们的义务嘛。”

  “对了,能查出通话记录单里的个人详细信息吗?”郑鹏问道。

  “可以的,能查出里面电话的姓名和身份证,需要我们查吗?”

  “是的,能查出这些信息对我们很重要。”

  “没问题,不过需要点时间,毕竟里面的通话记录不少。”

  “当然,需要多久呢?”

  刘经理想了想,“不如这样吧,明天你过来,我们就能把这些信息和手机的定位地址都弄好。”

  “那太好了,明天我叫人过来取。”

  “好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告别了刘经理,郑鹏三人便回到了派出所。

  刚回到所里,就有一名警察找到了郑鹏。

  “郑队,今天的调查有新情况。”

  “什么情况?”

  “今天我们走访了王旭周围的朋友和邻居,王旭铺子旁边的杂货店老板说三天前的下午他要去进货,正好碰到王旭,王旭让他载一程,杂货店老板就把王旭载到了昌河北路66号的一个仓库旁,但是王旭没给他说来这干什么,只说来这里有事,之后杂货店老板就离开了。”

  “这个杂货店老板记得这么清楚?”

  “他说是因为王旭开始没给他说去哪,那个杂货店老板以为只是顺路,其实和自己去的不是一个方向,所以老板很气,那个地方也记得很清楚。”

  “去那个仓库看了吗?”

  “还没来得及,我们现在就去。”

  “我和你们一起去。”

  马忠也跟着王旭他们一同前去,年轻的警察开着车,郑鹏坐在副驾驶位,马忠坐在后面像一个局外人,但他并不在意。

  “马忠,我有种预感你不能亲自审问王旭了。”郑鹏看着后视镜里的马忠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王旭已经被害了?”

  “只是种预感,也不一定。”

  “我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这三年失望的事情太多了。”

  “这个人对你的案子真的有用吗?”

  “不敢肯定,至少算一条线索吧,总比没有好。”

  “我知道那个案子。”郑鹏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又抽出一根递给马忠,马忠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

  “是吗?”马忠有些意外。

  “我有个朋友是你们市局的,他跟我提起过,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不容易。”

  “所以任何线索我都不能错过,就算是错的也要去试试。”

  “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也算是为你的坚持致敬。”

  马忠不禁莞而一笑,“致敬就还是算了,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郑桐也跟着笑了起来,嘴里吐着白烟。

  警车在昌河北路的仓库旁停了下来,三人陆续下了车。郑桐来到门前,用手轻轻一推,铁门随即开了一条缝。“大门没锁。”

  三人进入大门来到院子里,空空的院子没有让他们过多的停留。继续往里走就来到了仓库里,仓库里很安静,里面的东西仿佛已经在这里躺了很多年,这里的时光像是静止一样。

  “这里像是很久都没人来过。”年轻警察说道。

  “也许是来过没多久。”郑鹏在破旧的集装箱前停下脚步,又指着地上继续说道:“这些痕迹像是新的。”

  马忠顺着郑鹏手指的方向,地上的灰尘原本比较多,这些痕迹像是扫帚在上面扫过似的,这些痕迹看上去很新,有些痕迹上的灰尘几乎被抹干净了。

  “像是有东西拖动或者滚动形成的痕迹。”马忠看到这些痕迹说道。

  “比如什么东西?”

  马忠和郑鹏相视一笑,“说不准。”

  “没关系,说来听听。”

  “按照对我来说最坏的情况看,王旭在这里被害了,这些痕迹就是王旭被害时造成的。”

  “看来你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如果王旭在这里被害了,尸体又不在这,那肯定是转移了,这些痕迹是转移尸体留下的痕迹。”

  “这些痕迹不像是打斗得痕迹,打斗得痕迹应该比这些还要乱点。”

  “那如果王旭没有遇害呢?”郑鹏蹲下去看着这些痕迹说道。

  “也有可能是其他物品留下的痕迹,没准儿他来这拿什么东西也不一定。”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来过这,可能他又去了其他地方,也可能他被人带去了其他地方。”

  “但愿他不是去了那个地方。”马忠忧心忡忡地说,在他看来这种可能性很高。

  郑鹏吩咐年轻警察给现场拍照取证,又和马忠把仓库搜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勘察完现场之后,一行人返回了派出所。

  第二十六章

  “我查到这房子里住的人信息了。”赵笠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道。

  季婷听到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不敢相信赵笠这么快就查到了,她才刚回来没多久。“快说!”

  “这房子是出租的,租房子的叫王伟,现在房子里没人,没看见他长什么样子。”

  “王伟?”季婷在脑里搜索着寄存在里面的名字,她认识的人没有叫王伟的,难道上次绑架她的人叫王伟?或是杜诚用了假名字……“你还在那吗?”季婷急切的问道。

  “是的,我还在这里”

  “那你在那守着,等着里面的人回来。”

  “要是他不回来呢?”

  “你先试试看吧。”

  “行吧”赵笠有些不情愿的答应。

  “你放心,酬劳不会少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看了一下,房门的把手上面还有灰尘,像是有很多天没开过门了,有可能很久没人住了。”

  季婷心里算着上次她去那的时候,也过去这么些天了,难道那个男人就再没有回去过?难道那个地方只是他的一个落脚点?

  “试一试吧。”季婷还是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好,那我就在这里蹲守。”

  “辛苦了。”

  挂了电话,赵笠抬头望了望二楼的阳台,空空荡荡的,和他的心里一样没有底。

  马忠从派出所出来准备回酒店休息,在路上他又想了想,决定再去一趟化工厂家属区,他想去跟王阿姨和业委会的张师傅说让他们注意王伟是否有消息。马忠先去找了王阿姨,但她不在家。马忠就想着再去王伟那看看,就往王伟那走去。

  赵笠在楼下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他坐在一块水泥花台边上,但花台里并没有一朵花,只有几根孤零零的杂草。

  马忠径直走进了单元门,赵笠看见有人,立刻放下手机,警觉的注视着马忠。看见马忠进了单元门,赵笠悄悄地跟了上去,但他没有进门,而是在单元门外等着,耳朵贴在门边。

  上到二楼,马忠在王伟门上轻轻敲了几下,他自己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不敲这几下仿佛自己就白来了似的。有那么一刻马忠都想放弃这个线索,虽然一个用假身份证租房的人是有些可疑,但是这和自己的案子能扯上关系吗?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但是季婷既然出线在这个小区,在无从下手的情况下,也只能这碰碰运气了。

  听到马忠下楼的脚步声,赵笠迅速地回到了花台边,埋着头摆弄着手机,其实他是把手机的照相机打开,在马忠走出单元门时,赵笠立刻按下了拍照键。

  看着马忠走远,差不多离自己五十米时,赵笠起身跟了上去。在他看来这个人刚才敲了王伟的门,那肯定是和王伟有关系,既然等不到王伟,说不定能从这个人身上发现些什么。

  马忠在小区门口上了辆出租车,赵笠开着车跟在他后面。一路跟到酒店门口,马忠下了车进了酒店,赵笠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进去,想了想,觉得在酒店里回旋的余地比较小,就没有跟进去了。

  赵笠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了季婷,并通过手机把他拍的照片也传给了她,很快季婷给他回复了消息。

  她不认识这个人。

  “需要继续跟踪这个人吗?”赵笠发消息问道。

  过来许久,赵笠才收到消息。“继续跟踪。”

  赵笠挠着头,继续跟踪的话看来今晚他要睡车里了。

  回到酒店马忠冲了个澡,他心情不是很好,但也说不上失望,更多的是经历多次挫折后的无奈。季婷在这里的出现曾让他感到振奋,如今调查依然没有头绪让他又感受到了之前的那种失败。

  马忠用浴巾擦着头发,窗外的天色也逐渐变灰,街上的霓虹也渐渐亮起。

  铃铃铃——

  马忠的电话响了。

  “你在哪呢?”薛明在电话里问道。

  “在酒店。”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说得叫王伟的人,的确是在王旭那做的假身份证。”

  “你们是怎么查到的?”马忠急迫地问道。

  “我们在王旭的电脑里发现了他做过的一些假证件的排版文件,里面就有你要查的叫王伟的人,和你提供的复印件是一样的。”

  “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其他的发现还有,但是和你要的无关,是一些其他假证件,我们还准备恢复他的硬盘数据,可能他还有更多的东西。”

  “噢,这样啊,太好了。”

  “再有新的发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好的,太谢谢了。”

  挂了电话,马忠并不怎么高兴。虽然知道了王伟的假身份证是在王旭那里做的,但是现在王旭下落不明,而且这个王伟也不一定和季婷有关系,对于他的调查很有可能是徒劳的。

  三年来徒劳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第二十七章

  夜色降临,霓虹闪耀,霓虹之外尽是黑暗。

  两天来的风平浪尽让岳峰稍稍安下些心,此刻他正在家里棕色木纹的书桌前,桌上的台灯照耀出暖黄色的灯光,岳峰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

  这篇报告对岳峰已经没有意义了,不论他写得多全面,分析得多细致,探讨得多深刻,这篇报告都不会成为他事业更进一步的台阶了,相反,这篇报告里的内容反而会成为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利剑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插入他的心脏。

  岳峰从最初的为了自己的欲望而以身试险,再一步步的深入泥沼,到现在的不能自拔。当初的愿望已逐渐远离,危险、恐惧时刻而至,此时的他只能在自己选择的路上艰难跋涉。

  第二天。

  马忠一早就前往了派出所,今天就能从移动那里拿到王旭最后的*河蟹*位和他通话记录里那些号码的个人信息。

  走进郑鹏的办公室,他正在吃着早餐,炸得酥脆的油条在他嘴里嚼的滋滋作响,看到马忠,郑鹏把剩下的一根油条递了过去。

  马忠摆了摆手,“我吃过了,你吃你的,移动那边的东西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我已经叫人去取了,要不了多久。”郑鹏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大口豆浆。

  “今天准备从哪下手,昨天市局的薛明给我打电话,说王伟的*河蟹*确认是在王旭那做的。”

  “王伟是个不存在的人,只有从把它做出来的王旭身上下手,先查查他的通话记录再说,等把东西拿回来我们再决定。”

  “这个案子你们和市局是分开调查的吗?”

  “嗯,是的,假证涉及的部门很多,影响比较大,所以这个案子市局来牵头,也不算分开调查,是联合破案吧,只是各自的侧重点不一样。”

  “是这样,你们就主要负责找人。”

  “是的,这样比较好,不用和其他部门沟通,没那么多麻烦。”郑鹏把油条吃完了,用纸擦着手上的油。

  说话间,昨天和他们一起的年轻警察走了进来。“郑队,东西拿到了。”

  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里面夹着一叠A4纸。

  “手-机-定*位地址也找到了吗?”郑鹏问道。

  “是的,里面有一张地图,表记了手机的定位地址。”年轻警察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张A4纸递给郑鹏。

  郑鹏接过A4纸打印的地图,手机的定位地址用一个红点标注在地图上。

  “在林森路和贝森路之间。”郑鹏看着地图说道。

  “那地方有什么特别的?”马忠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两条普通的街道而已,在市区,离仓库很远。”

  “那说明王旭去过那,或者他的手机去过那。”

  “暂时先不管这个,再看看通信记录。”

  年轻警察索性把文件夹全塞给了郑鹏,最近一个月王旭的通信记录全在里面。郑鹏直接找到王旭最后一个联系的电话,这个电话号码的机主名字叫秦靖,通话时间是当天的下午4:26。

  秦靖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电梯从楼上下来,楼层的数字在2寸大小的屏幕上不断变换着。

  当数字变到6时,电梯停了下来,就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秦靖的电话响了。犹豫了一下之后,秦靖没有进入电梯,而是接通了电话。

  “喂——”

  “你好,请问是秦靖吗?”电话里传来郑鹏低沉的声音。

  “是我,你哪位?”

  “你认识王旭吗?”

  听到这个名字秦靖先是一愣,紧接着头皮开始发麻,急促的呼吸让他的心跳加速。

  “你在吗?”听到秦靖没有回话,郑鹏又问道。

  “不……不认识。”秦靖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又后悔了,既然对方电话已经打到自己这了,肯定是知道他和王旭的联系了,现在说不认识等于是不打自招。

  “不认识?”

  “我不认识他。”秦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额头上已冒出了汗珠。

  “好吧,既然你不认识他,那就这样吧,再见。”

  “你是——”秦靖正要问对方是谁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看着变黑的手机屏幕,秦靖的心也像是跌入了深渊,终于还是找到他头上了。虽然他知道和王旭有关系的是张三,但是在其他人看来他和张三就是同一个人。

  秦靖再也没了上班的心情。他赶去诊所找到岳峰,把刚才电话的事告诉了岳峰。

  听完之后,岳峰并没有显得很惊慌,再他看来找到秦靖头上是迟早的事。但是秦靖的表现无疑是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事情。

  “你应该躲一躲,或者跑路了。”岳峰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给你打电话的很可能是警察,你不躲起来的话,很快他们就会找到你了。”

  “我能躲到哪去?”

  “这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暂时躲一阵子还是可以的。”

  “那警察会找到我公司,还会找到我家里的,那全世界都知道我杀了人了,但是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杀的,是张三杀的。我去向警察自首,告诉他们实情,我精神上有病,岳医生你可以证明我有病的,你之前说过的,你说过你会帮我的。”恐惧让秦靖的话语很激动,这种情况在秦靖第一次来诊所时岳峰见过。

  秦靖的话语也触到了岳峰的痛点,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在明知病人犯罪的情况下不报警,反而还协助病人销毁犯罪证据,这么算来,真正的罪犯就是自己。显然,岳峰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你现在还不能自首。”岳峰坚决的说道。

  “为什么,人不是我杀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过你会帮我证明这些的。”

  “我当然会帮你证明,但是这需要时间。”

  “需要什么时间?你是医生,你跟警察说我有病,多重人格障碍,是叫这个吧。杀人的不是我,而是我体内的另一个人。”

  “是的,但是证明你的病情需要报告,不是我用嘴说说就行了。这需要你在这一段时间的病情报告,要对你的情况做出评估。”岳峰一只手按住秦靖的肩膀,“我正在写这份报告。”

  岳峰没想到自己准备大展宏图的研究报告会在这时起作用,用来安抚自己报告里的研究对象。

  “你说的是真的吗?岳医生,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岳峰陪秦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秦靖已经对岳峰建立了相当的信任感。

  “我没骗你,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在等一段时间,我把你的病情研究报告做完,那样你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去见警察了。”岳峰给秦靖编织了一个梦好的谎言,让它暂时稳住秦靖的情绪。

  秦靖已经无话可说,低着头,许久之后才说出一句话,“你说我该往哪躲?”

  “去城郊结合部吧,那里人杂,管理也比较松,可以暂时去那躲躲。但是你放心,用不了多久这些都会结束,你还会回到原来的生活。”岳峰说着美好的话,但他知道他和秦靖都回不去了。

  “那我还能回家吗?我不能现在就去,我还要收拾下东西。”

  “可以,不过要快,收拾完之后你就赶快去找地方躲起来。还有,你的手机不要用了,要打电话用公共电话。”

  “我知道了。”

  “在路上要避开有监控摄像头的路段,这些摄像头很好认,看见它们就绕着走,总之,凡事都小心些。”

  秦靖点了点头,听到岳峰的这些话让他心里好受了些,虽然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岳峰把秦靖送出了门,又叮嘱了他一些事情。看着秦靖走远的背影,岳峰有那么一刹那想这个背影最好永远也别再出现了。

  第二十八章

  赵笠看着马忠清早从酒店里出来,就一路跟踪他到派出所。看着马忠进到派出所,赵笠心理咯噔一下:这个人是去派出所报案还是他就是个警察?

  赵笠不敢耽误,立刻把情况告知了季婷,季婷的回答:“继续观察。”

  就这样赵笠在派出所门外等了一上午,都不见马忠从里面出来。

  在派出所里的马忠正和郑鹏打完第一个电话,这第一个电话就基本确立了他们要找的人。

  “肯定是这个秦靖,他有重大嫌疑。”挂完电话的郑鹏说道。

  “他很慌张是不是。”马忠问道。

  “有些措不及防,说他不认识王旭,但明显他是在撒谎,王旭的失踪肯定和他有关系。”

  “要采取行动吗?”

  “当然,去查查这个秦靖。”郑鹏对年轻警察说道。

  “还需要打其他的号码吗?”

  郑鹏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了,先把这个秦靖弄清楚再说。”

  “等会我约了市局的薛明,我要去他那一趟。”

  “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我是让他帮我查查暂住人口的信息。”

  “喔,那信息量可就大了。”郑鹏惊讶地说道,语气中也带了点同情。

  “筛选了一下,20至30岁的女性,这样范围会小点。”

  “那也够你忙活的,行吧,有事你就去忙吧,这边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好,那就等你消息了。”

  “要我找人送你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人手还是留着查案吧。”

  走出派出所门,马忠在路上等着出租车过来,眼睛习惯性地扫了一圈马路,停在马路对面报亭旁的一辆白色汽车引起了马忠的警觉。

  马忠在早上出酒店门时看到过这辆车,对它有些印象,他不敢肯定是同一辆车,但是职业习惯让他对这辆车起了怀疑。

  没过多久,一辆空牌出租车驶来,马忠招手拦下这辆出租车。

  “去市公安局。”马忠对司机说道,通过车上的后视镜,看到那辆白色的汽车也缓缓发动。

  出租车往市局开去,白色汽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后面。

  “看来还是个老手。”马忠心里琢磨道,在他看来,白色汽车的跟踪技巧已经很好了,一般人根本不会有察觉。

  赵笠开着车娴熟地跟在出租车后面,既不会靠得太近,也不会让目标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跟踪的猎物就是一位猎人。

  到了市公安局,马忠若无其事地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赵笠把车子停在能看见门口的位置,看着自己的目标进了市公安局大门。

  “来了。”薛明看见马东走来,挥手向他打招呼。

  “我遇到点麻烦,需要你帮个忙。”马忠对薛明说道。

  “什么麻烦?”

  “有人跟踪我,现在就在门外。”

  “什么?还有这种事,都跟到这来了,是什么人?”

  “不知道,所以想请你帮忙,把那人请来问问。”

  薛明和马忠来到窗边,从5楼的窗户望下去路上的情况一览无遗。

  “就是那辆白色的车。”马忠指着下面的汽车说道。

  薛明探头望了望,“好的,我这就叫人去查查他。”

  此时,赵笠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双眼在路上不停扫视着,毕竟他是在公安局门口,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从市公安局门口出来了三个人,都穿着便装,三人一出门便迅速分开,从三个方向向赵笠的汽车走去。

  这一切都被赵笠看在眼里,懂行的人一看就是刑警常用的三人抓捕队形,很隐蔽,一般不容易发现。

  赵笠感到危险正在靠近,他下意识地把火打然,右脚放在油门踏板上随时准备踏下去。

  三个人中走在中间的那人离赵笠最近,离车子只有几步远了,很快人已经到了车前。

  咚咚咚——

  来人敲着赵笠车子的玻璃,示意让他摇下车窗。

  赵笠没有理会,一脚油门踩下去,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车子迅速启动,加速往前冲去。三人中的另一人出现在了车前,挡在车子的前面。赵笠连忙左打方向盘,车头迅速左转闪开了前面的人,然后一溜烟地逃走了。

  赵笠在车里咒骂着,虽然车是套牌车,通过车牌查不到自己,但是自己暴露在了警察的眼皮底下。自己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做私家侦探都要打个问号,万一要是被警察抓住了,之前干的有些见不得人的事也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赵笠开车回到自己的私家侦探所后立刻给季婷打去了电话,让她来拿这两天他拍摄的照片,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他不会再接季婷的案子了。

  “出什么事了吗?”季婷疑惑地问道。

  “我被发现了,那个人很可能是个警察,我不能冒这个险,你的事情就此结束。”

  “警察?你是说去过那个化工厂家属小区的人是警察!”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警察,今天我就差点被抓住,总之,就这样,我拍的照片你还要吗?”

  “算了,那个人的照片你给过我,不要了。”

  “那好,我要去避避风头,再见了。”说完赵笠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季婷呆坐在椅子上。如果那人真是警察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自己要面对杜诚的追杀之外还要面对警察的追捕。三年前的情形又浮现在她的脑海,杜诚在她面前勒死了周冀,她自己用枕头堵着周冀的嘴,周冀的双脚在地板上无助地扭曲着……在楼上的窗户看着赵笠的白色汽车逃走,薛明的拳头重重地砸在窗台上。就这么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让他在马忠面前有些挂不住脸面。

  他很不好意思地说:“他们太大意了!真是不好意思,没能帮你抓住他,不过你放心,一定会抓住他的。”

  “没关系,那人有些反侦察的能力,像是干过这行或者对这行很了解。”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让他再逃了。”

  “不用放在心上,他也没对我做什么,只是跟踪我。”

  “什么人会在这里跟踪你呢?”

  “暂时还不清楚。”

  “会和你在查的案子有关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正愁找不到突破口。”

  “这么说我一定要帮你把那人找出来。”

  “能找到最好。”

  “在我这丢的,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薛明坚定地说道。

  马忠看着薛明,感激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九章

  秦靖在房间里慌忙地收拾着东西,此刻他多么想张三马上出线,自己就不用面对这局面了。只带了一些随身需要的衣服物品,东西还装不满一个旅行背包。收拾完之后,秦靖锁了房门离开了。

  按照岳峰的建议,秦靖往城外的方向走,他打算在城郊找一家不用身份证的旅馆,在那里暂时躲一躲,等着岳峰的病情报告做完了,自己就可以恢复原来的生活了。

  出租车在城郊结合部的一条街上停了下来,秦靖下了车,独自在街上逛了一圈,这里人员嘈杂,附近还有几个工厂,外来人口比较多,而且街上有好几家小旅馆,那种民居改成的廉价小旅馆,这里是个理想的藏身之地,不需要暴露身份又可以融入其中。

  秦靖选了一家比较靠边的旅馆,连名字都没有,只是用黑色的记号笔在一块白色的板子上写了“住宿”两个字。秦靖登记入住时老板甚至连头也没怎么抬,“60块一天,押金100。”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登记册说道:

  “把名字和身份证填上。”

  秦靖拿起一根用线拴住的圆珠笔在登记册上填上了名字和身份证号,快没墨油的圆珠笔在纸上断断续续的写出了秦靖临时给自己取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交钱之后,老板把一把钥匙拍在桌上,“二楼第一个房间。”

  从狭窄的楼梯上到二楼,一盏白炽灯挂在昏暗的天花板上,打开第一个房间,一股霉味便冲出房门直扑在秦靖脸上,这味道让他想起了他公司仓库的味道。

  房间有一扇窗户,布满灰尘的蓝色窗帘挂在上面,拉开窗帘在窗户下面就是街道,虽然吵了点,但是能观察街上的情况,对秦靖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位置。

  放下行李之后,秦靖下楼离开了旅馆,他想在这找个公共电话,他要把现在的情况告诉岳峰。

  从街头走到结尾,秦靖终于在一个连锁超市门口看到了一个投币电话,在超市里买了一瓶水换了硬币,秦靖给岳峰打去了电话。

  “你好。”岳峰接通了电话。

  “岳医生,是我。”秦靖捂着电话说道,虽然他旁边没有人,但他还是小心翼翼。

  “啊,是你啊,你在哪?”岳峰提高了声调。

  “我在城郊的一条街上,花圃路。”秦靖告诉了岳峰他所在的位置。

  “喔,那里安全吗?”

  “应该还算安全。”

  “行,那你就在那先委屈一下。”

  “我倒是没关系,只是麻烦岳医生尽快做好我的报告。”

  “你放心吧,就快完成了。”说谎时,岳峰总是习惯性的握一下拳头。

  “那就好,我先挂了岳医生,我回旅馆了,在外面逗留久了也不好。”

  “好的,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秦靖迅速地回了旅馆。岳峰在电脑上搜索着花圃路,是北郊的一条路,看上去还算是隐蔽。

  通过病情报告也许可以让秦靖免于刑责,但是对于自己却无法摆脱法律的制裁,所以这份病情报告无论怎么样对自己都是无用的,它更像是自己的犯罪自白。岳峰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接到郑鹏的电话,马忠立刻赶去了派出所,在电话里郑鹏告诉马忠秦靖的信息他们查到了。

  “情况怎么样?”马忠刚进门就问道,语气有些急促。

  “查到他的信息了。”郑鹏招手让马忠坐下,“秦靖,35岁,未婚,在一家叫申发制冷设备的公司做销售。通过他公司的人找到了他的住处,里面没人,我们正在申请强制进入。”

  “找到他人了吗?”

  “正在找,他手机已关机,他公司说他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也在找他。”

  “这么说他跑路了?”

  “基本可以确定他跑路或是躲起来了,我们已经通知各机场、火车站和汽车站,只要他用身份证买票我们就能马上知道。”

  “他的家人呢?”

  “在本市他没有亲戚,我们已经通知他老家的公安部门了,不过我分析他不会回去。”

  “为什么?”

  “他父母说他五六年都没回过家了,平时也很少打电话,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回去。”

  马忠赞同地点了点头,“我那也出现了新情况。”

  “哦,什么情况?”

  “我被人跟踪了。”

  “被人跟踪了!”郑鹏瞪大了双眼。

  马忠把事情的经过向郑鹏叙述了一遍。

  “市局那些坐惯了办公室的抓人还真是不在行。”郑鹏言语中带了点嘲笑的语气。

  “也不是,是那人比较机警,让他逃了。”

  “什么人会跟踪你呢?”郑鹏问道。

  “我觉得是跟我的案子有关,我第一次来这里,在这没朋友,更没仇人。”

  “也许是看你长得像有钱人,想绑架你。”郑鹏说完哈哈大笑。

  马忠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但还是陪着挤出了一丝苦笑。

  “下面准备怎么办?”马忠问道。

  “去秦靖家里看看。”

  “他不是不在家吗,还得等申请吗?”

  “申请迟早都会要到的,不如早些去看看说不定还有收获。”

  “我跟你一起去。”

  郑鹏带着之前的那个年轻警察和马忠一起前往秦靖家。

  “还有个情况忘说了。”郑鹏在车里说道。

  “什么情况?”

  “还记得王旭手机的定位地址吗?”

  “好像是在林森路和哪个路之间,具体记不起来了。”

  “在林森路和贝森路之间。”

  “怎么了?”

  “秦靖的家在贝森路。”

  马忠略微有些吃惊,“你是说……”

  “这定位虽然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多少还是能给我们指点方向,他们多少都有些联系。”

  “不管怎么说,这又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王旭和秦靖之间有联系的东西。”

  “既然秦靖跑路了,他家里估计也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他应该走得很急,说不定会有疏忽。”

  “这样最好,省得我们白费力气。”

  “不就是走一趟吗,不费事的。”

  郑鹏诡异的笑了笑,“待会你就明白了。”

  到了秦靖家小区的门口,郑鹏把车停在路边。

  “去后面把东西拿出来。”郑鹏对年轻警察说道。

  年轻警察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一根长约一米,碗口粗的很色圆柱形的东西。

  “破门锤!”马忠惊讶地说道,一般这种破门锤只装备在特警里。

  “是了,就是它,我们还要靠它进门呢。”郑鹏得意的说道。

  “你哪弄来的,我还以为你是找开锁的来开门呢。”

  “特警队借来的,用这东西多快,那开锁的谁知道他要弄多久。”

  三人找到秦靖的单元楼,上到五楼,来到了秦靖的门口。

  郑鹏从年轻警察手中拿过破门锤,双手提着身前,手臂上的青筋嵌在他壮硕的肌肉上。他把破门锤的一头对在门锁上面,双手摇动着破门锤让他好发力,晃动三下之后,郑鹏卯足了劲往门上一砸,一声闷响之后,门被砸开了。

  房间有些凌乱,像是仓皇出逃得样子。三人从客厅再到两间卧室都仔细地搜查了一遍,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厨房、卫生间也看了,也没有什么发现。

  “看来你要白费力气了。”马忠说道。

  郑鹏沮丧地低着头,忽然地上的一个小纸盒吸引了他的注意。郑鹏蹲下去捡起这个小纸盒,盒子上有字,但仔细一看,全是英文,郑鹏皱了皱眉头,把盒子递给马忠:“认识这些洋码子吗?”

  马忠看了看,摇着头说不知道。郑鹏又问年轻警察,年轻警察也尴尬地直摇头。

  “算了,拿回去找人看看这是什么?把这里的指纹采集了。”郑鹏对年轻警察说。

  收集完指纹后,三人就准备离开。

  “门就让它这样吗?”马忠指着破坏的房门说道。

  “放心吧,待会就会有人来善后的。”郑鹏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那东西如果以后我需要能借给我吗?”马忠看着破门锤说。

  “你?你需要它干什么?”

  “如果我也要进门找些东西又没有钥匙的话,这个还挺管用。”

  郑鹏笑着拍拍马忠的肩膀,“你要用的话我随时借给你,不过要让我来破门。”

  “这没问题。”马忠盘算着如果要进化工厂那房子,这个可能用到,自己在化工厂家属区逗留的时间比较多,有可能是在那被人跟踪上的。

  从秦靖家里出来,马忠没有和郑鹏回派出所,而是独自回了酒店。这次没有人再跟踪他了,回到酒店后已是傍晚,在餐厅简单地吃了点晚餐就回房休息了。

  第三十章

  夜色再次降临,街上的灯光在黑暗中拉起一条条明亮的线条。在每个夜晚都会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岳峰正是在这个夜晚难以入眠的人。

  床头的灯光映照在他脸上,焦虑的表情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显。

  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且危险也离自己越来越近,置身事外似乎是不可能了,除非秦靖永远的消失,所有的事情都将随着他的消失而烟消云散……在这难眠的夜里,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岳峰脑里产生,他要让秦靖消失,这些事情都起源于他,是他破坏了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是他让自己身陷囹圄,是他让自己现在如此痛苦。

  岳峰多么希望那天秦靖没有跨进诊所的门,后悔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坚决的拒绝他,以至于有了今天的处境。

  岳峰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且无比坚定!

  季婷隐藏在这里有好几天了,几乎每天都足不出门,到了饭点会去楼下的面馆吃饭,有时候也会在小超市里买东西回旅馆里吃。她付了半个月的房费,不用登记任何个人信息,旅馆老板也不会过多的过问,和花圃路上的其他旅馆一样。

  由于赵笠结束了和自己的案子,季婷准备再去找一家私人侦探所来继续调查。快中午时,季婷打扮好准备出门,她的打扮并不是化妆,而是伪装,穿着高领衬衫,头上戴了一顶遮阳帽,再配上一副墨镜。下楼去了她常去的那家面馆,和往常一样,在靠边的位置坐下,要了一碗杂酱面。

  吃面时季婷只把墨镜取下来,帽子仍然戴在头上,虽然不大方便,但这样会让她有安全感。吃到一半,季婷眼角瞄到有人进来,她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这一看让她全身的毛孔都快炸裂开来,一度甚至出现了耳鸣。

  进来的人正是秦靖,一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男人,现在就离自己几步远。

  季婷感到头皮发麻,汗水从炸裂的毛孔渗出,打湿了她的衣服。全身都僵住了,动不了也不敢动。

  “老板,打包一份混沌、一份蛋炒饭。”秦靖对面馆老板说道。

  说完之后,秦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等着。此时秦靖和季婷之间不过三四米,隔了两张桌子。

  季婷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她微微点下头,用帽檐挡住自己的脸,祈求着对方不要看到自己。

  然而秦靖却似乎不认识季婷,甚至都没多看她一眼,自顾自地看着桌上的报纸。

  “一定是他没看到我。”季婷在心里默念道。

  季婷想着赶快走,但是秦靖就坐在她前面的位置,她一起身帽子就遮不住自己的脸了,很可能就被他发现了。季婷呆坐在那不敢动,筷子在碗里来回搅拌着,但是再也没胃口吃下哪怕一根面条。

  帽子虽然遮住了自己的脸,但是季婷也看不到秦靖的情况,他心里仍然很忐忑,她怕有人走过来突然撤下她的帽子,然后照她脑袋上再来一棒,这种妄想症在这时候更加强烈。

  她心里盼着时间走得快一点,但这时时间犹如静止一般,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煎熬。额头的汗珠慢慢由小变大,最后一颗颗滴落在桌子上。

  “你的东西好了,一共二十块。”面馆老板拿着打包好的盒子对秦靖说道。

  季婷仿佛听到了天使的声音,她从未觉得面馆老板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

  秦靖从兜里掏出二十块放在桌上,从老板手里接过他的东西,转身就离开了,看都没看季婷一眼。

  看到秦靖从面馆走出去,季婷的心从嗓子眼落到了原来的位置。她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汗水瞬间打湿了她的手掌。

  看着秦靖离开,季婷也从刚才头脑空白的状态恢复了些神志。她突然觉得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虽然刚才很惊险,但是却发现了她费劲力气去找的人竟自己就出现在了眼前,她觉得不用再去找私家侦探了。

  季婷在桌上留下十块钱,迅速地追了上去。来到街上,秦靖提着他的午餐在前面走着,季婷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的跟着,由于现在是临近中午,街上的行人比较多,为季婷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秦靖走到自己住的小旅馆,从狭窄的楼梯上了楼,季婷在远处看着秦靖上了楼。她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竟然和自己在一条街上,同时危险也离自己如此的近。季婷记下了这间没有名字的旅馆,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旅馆。

  季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下面该怎么办。既然找到了这个人,那么就能通过他找到杜诚,这件事杜诚始终没有出面,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杜诚想至自己于死地,差一点就真的做到了。现在在季婷和杜诚的心里,只有对方死了这件事才算是真的结束。

  现在那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男人和自己就在一条街上,与其被对方发现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季婷心里是这么想的。

  决定了之后,季婷给赵笠打去了电话。

  “你怎么又打来了,不是说了嘛,我们的合约结束了,你还打来干嘛!”赵笠接通电话很生气地说道。

  “我想让你再帮我一个忙。”

  “我说了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你还要我帮你的忙?”

  “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说吧。”赵笠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想做掉一个人,我知道你肯定认识能干这个的人。”

  “什么!你疯了吗!”赵笠在电话里吼了起来。

  “不,我没疯,是有人要杀我,我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你可以报警。”

  “事情很复杂,不是报警就能解决的。”

  “你有什么隐忧吗?还是有什么不能说出来。”

  “这不用你操心,你帮我联系就行了。”

  “没有,不可能,我不认识你要的人,你找别人吧。”

  “你们这行的会不知道这样的人,我是不会信的。”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没办法满足你的要求。”

  “再好好想想,赵侦探,你要想清楚。”季婷说这话时提高了声调。

  “怎么?你是威胁我?”赵笠听出了季婷的语气。

  “这就要你怎么看了?”

  “真可笑,你能威胁我什么?”

  “我当然不能威胁你什么,只是你也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还是别自以为是了。”

  “是吗?”

  “当然是。”

  “那你为什么躲起来?”

  “我躲起来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我跟踪的人是个警察,我差点还被警察抓住。”

  “这不就对了吗。”

  “对了什么?”

  “这就是你见不得人的东西,我把你做的这些都告诉警察,再告诉他们你的侦探所在哪,你说警察会怎么做?”

  “你真是疯了,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是你让我去跟踪那个警察的,你以为警察会放过你吗?”

  “这样也总比我被人杀掉要好,你说呢?”

  赵笠气的牙痒痒,“你真卑鄙,用这种手段来要挟我。”

  “我只是在说之间的厉害关系,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应该要互相帮助。”

  “我帮助了你,可你却要害了我。”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你只要给我介绍个人,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不用你操心。”

  “你说得这么简单,出了问题你以为我就没事了吗!”

  “那也总比现在就有事要强吧!给不给你就直说吧。”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一阵,“我给你个电话,你记下来吧。”

  第三十一章

  马忠在去派出所的路上突然接到了王阿姨的电话,说是在小区又看到了和季婷一起的男人,马忠立刻让出租车司机掉头去了化工厂家属小区。

  “我又看到那个人了,背着个黑色的包往外走。”王阿姨一见面就对马忠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

  “才没多久,中午刚过没一会儿,我刚吃了饭要出去,就在院子里看见他了,背着个黑色的大包,急匆匆地往外走,我就马上跟着他,他走得可快了,追到大门口时,他都已经上车走了,接着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他是坐什么车走的?出租车吗?”

  “不是出租车,车顶上没有灯,颜色也不像。”

  “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

  “看得见开车的人吗?”

  “看不大清楚,有些距离,又有车窗挡着。”

  “车牌呢,看见车牌了吗,王阿姨。”

  “车子一晃就开走了,没看清,好像是089还是099的来着……”

  “等一下——”马忠在身上摸索着想找张纸记一下,没有带笔记本,只在口袋里找到一张在派出所打印的一张A4纸秦靖的个人资料。马忠在上面记下了王阿姨说的号码,“还有什么印象吗?”

  马忠抬头望着王阿姨,盼着她能说出点什么,但是却发现王阿姨注视着自己手里的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看。

  正当马忠疑惑不解时,王阿姨突然喊道,“就是他!就是他!”

  “什么就是他?”王阿姨的反应让马忠有些措不及防。

  “那个男人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王阿姨指着马忠手里的纸说道。

  “你是说和婷婷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他?”马忠把纸递给王阿姨,生怕她看错了。

  王阿姨捧着纸来回地看着,很坚定的说:“就是这个人,我不会认错的。”

  马忠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三年来他从没有感觉自己离这个案子的答案这么近,终于有一个和这个案子有关人员的信息,他终于不用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来碰运气了。

  “你真的确定是这个人吗!”马忠还是不敢相信,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是他,错不了。”

  “太感谢您了,您这消息太重要了。”

  “这个人是谁,你怎么会有他的照片呢?”王阿姨好奇地问道。

  “王阿姨,这些有机会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要去忙这件事了。”

  得到这个重要色消息马忠需要立刻去郑鹏那,现在他们要查的是同一个人了,现在他们需要真正的共同办案了。

  告别了王阿姨,马忠往派出所赶去。在路上马忠独自琢磨着秦靖是不是就是婷婷的情人,他们合伙杀了周冀,然后再一起逃到这里躲藏。就算秦靖不是和婷婷合伙杀害周冀的人,那么通过秦靖也能找到婷婷,现在马忠终于有了明确的行动方向了,他的精神从未有过如此的振奋。

  到了派出所,马忠径直走进郑鹏的办公室,郑鹏正在打着电话。

  “现在我们可以一同办案了。”马忠一进门就急不可耐地说道。

  郑鹏放下手中的话筒,“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共同办案吗!”

  “这次共同办案的性质不一样了,我们两个的案子都有同一个嫌疑人。”

  “谁?”

  “秦靖!”

  “什么,他和你的案子也有关系?”

  “是的,刚才有人通知我她看见了秦靖。”

  “在哪?”郑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化工厂的家属小区,我那个案子有个相关人员住在那,他看见过秦靖,还是两次。”

  “两次?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也是这次才知道那个人是秦靖的,说来也巧,我在记车牌时她无意看到了秦靖的照片认出来了,我当时也惊呆了,太巧了。”

  “的确是太巧了,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在今天中午的时候。”

  “你记什么车牌?”

  “对了,这是秦靖离开时坐的汽车的车牌,白色的小车,只知道车牌里有089或者099这三个数字。”

  “那就难办了,符合这些数字的车牌太多了,不大好筛查,不过也可以试试看,兴许能有什么发现,我跟着就联系车管所,让他们帮忙查查。”

  “这样最好,如果筛查出来的车辆不多的话我们还可以逐一排查。”

  “噢,对了,还有一个情况。”郑鹏从抽屉里拿出昨天在秦靖家里找到的那个纸盒子,“我们找人查了,这个是一种神经类药物,是一种处方药。”

  “难道秦靖神经方面有问题?”

  “不好说,虽然是在他家找到的,但不一定就是秦靖用的。”

  “我要去趟市局薛明那,看他查出跟踪我的那个人没有,我怀疑有可能是秦靖。”

  “打个电话问问就行了。”

  马忠想了想,“我还是去一趟比较好,现在我们俩的案子有交叉了,有些东西需要沟通一下,程序上的问题,你懂的。”

  郑鹏撇了撇嘴,“哦,我知道了,你去吧,我让人送送你,有新情况我会立刻通知你。”

  马忠坐派出所的警车来到了市局找到薛明。

  “我有新情况要告诉你。”马忠一见薛明就对他说道。

  “什么情况?”

  马忠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薛明。

  “还有这种事情,也真是太巧了。”薛明听完之后也对这件事感到很惊奇。

  “是的,现在我们的案子就有交叠了,我可以正式申请联合办案了。”

  “这没问题,我马上就向局里请示。”

  “那个跟踪我的人有消息了吗?”

  薛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没有,那人用的是套牌车,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我们也还在调查。”

  “没关系,他的车牌里有089或者099的数字吗?”

  “没有,他的车牌我去查的,没有这几个数字,我记得很清楚。”

  “哦,是这样,他居然用了套牌车,会是什么人呢。”

  “你怀疑跟踪你的人是秦靖吗?”

  “不确定,我也没看见跟踪我的人的样子,只是猜测。对了,我需要申请一个强制入门的许可。”

  “你有线索?”

  “在化工厂的家属小区,我之前在那看过一间可疑的房子,就是用王伟这个假身份证得人租的房子,我猜我是从那出来后被跟踪的,所以我想去里面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没问题,我可以帮你申请,现在就帮你打电话。”

  薛明给分管的副局长打了个电话,把情况告诉了局长,很顺利的得到了局长的同意。

  “行了,局长同意了,我马上给化工厂小区辖区的派出所打电话,叫他们配合你。”

  “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现在就去化工厂小区。还有,我把郑鹏也叫上,秦靖的案子他也在办。”

  “没问题,还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让赵笠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让薛明觉得对马忠有些亏欠,所以也是尽量帮助马忠。

  “好的,说不定麻烦你的事还多着呢。”

  马忠给郑鹏打去了电话,让他来市局接自己一起去化工厂家属小区。

  接到消息的郑鹏立刻开车去了市局和马忠汇合,两人一同前往了化工厂家属区。

  “东西带了吗?”马忠刚上车就问道。

  “什么东西?”

  “破门锤。”

  郑鹏面露难色,“破门锤已经还给特警队了。”

  “那待会怎么开门!”

  “不是已经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吗,他们会想办法开门的。”

  “那希望他们能找个好办法,能快一点把门打开。”

  “我估摸着他们会找个开锁匠来开门,这是常用的方法。”

  “你确定那房子和秦靖有关吗?”

  “只是猜测,我也不敢肯定,秦靖在那小区里出现,我去看了那房子后被跟踪,这么看起来秦靖和那房子多少也有点关系。”

  “你确定是在那看了房子之后就被跟踪的吗?”

  “从我之前去过的地方来看,在那被跟踪的可能性最大,我来这只做了调查那间房子的事有可能会和某些人起冲突,才会被人跟踪。”

  “这么说那间房子还真是有可疑。”

  “所以一定要进去看看。”

  来到化工厂家属小区之后,辖区派出所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简单的寒暄之后,一行人前往11栋三单元二楼四号。

  不出郑鹏所料,辖区派出所找来了一名开锁匠,一行人在狭窄的楼梯里等着开锁匠把门打开。这种比较老的防盗门对专业开锁匠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用了不到10分钟,门就被打开了。

  第三十二章

  房间里陈设简单,显得很空荡,一台较新的液晶电视显得格外的突出。房间里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没有衣物,厨房没有厨具和餐具,厕所里也没有牙膏牙刷等日用品,完全不像是有人住在里面的景象。

  “什么都没有。”郑鹏说道。

  “是啊,这房子像是空了很久了。”马忠在房子里四周环视着。

  “既然进来了,还是四下看看吧。”

  马忠和郑鹏在房间里搜索,从客厅到卧室再到厨房厕所,能开的柜子抽屉都打开来检查,可惜没什么发现,大多柜子抽屉都是空空的。

  这样的结果让二人有些失望,两人回到客厅,准备无功而返时,马忠注意到了在沙发的缝隙中露了一个白色的东西,上前把缝隙中的东西扯出来,是一个压扁的纸盒子。马忠觉得很眼熟,再仔细一看,纸盒子上面写着英文。

  “这纸盒子和秦靖家里找到是一样的吗?”马忠把纸盒子递给郑鹏。

  盒子上的字很小,郑鹏使劲看着上面的字,“是的,和那个盒子一模一样。”

  “就算这不秦靖住的地方,至少也证明他来过。”

  “如果这个药真的是他服用的话。”

  “很大的可能性是他,从他家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人独居,没有其他人。”

  “如果真是他的话,那说明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一个精神方面有疾病的人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也说的过去。”

  “那个叫王伟的人会是秦靖的假身份吗?”

  “从这几个案子关联下来看,很有可能,王旭给秦靖做了一个叫王伟的假身份,之后秦靖不想让别人知道,就杀了王旭灭口,毁灭了证据。”

  “这到是说得通了。”

  “也不排除王伟另有其人。”

  “你能不能有一次肯定的结论。”郑鹏笑着说道。

  “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我都是根据我们知道的来推测的。”

  “看来还要做一次指纹采集。”郑鹏假装翻了个白眼。

  郑鹏让派出所的同志帮忙做了指纹采集,还让派出所抽调人员来对这里进行监控。他和马忠一起去找小区业委会,让业委会也随时注意这间房子的动向,有任何信息都要及时通知。

  现在郑鹏和马忠有了共同的目标,全力搜捕秦靖。

  黑夜白昼,日出日落;日光与霓虹,现实与虚幻。时空在随意的切换,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有时突然睡着了,有时候又突然惊醒……秦靖坐在床边,窗帘把外面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房间里一片灰蒙,但楼下街道的嘈杂声依然从隔音效果不大好的玻璃窗透了进来。

  他的身边放着之前去化工厂家属小区取的一个黑色背包,里面的钱已不在了,发瘪的背包像泄了气的皮球摊在床上。

  秦靖很不喜欢现在的感受,突然醒来又随时都会睡去,他不知道自己沉睡时会做些什么,也不知道醒来时将面对什么……季婷只知道秦靖住在这家小旅馆,但是并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房间。她需要知道秦靖住在几楼几号,才有办法对他下手。

  但是季婷此时并不知道秦靖的姓名,所以没法直接进去问。她想进到旅馆里去找,又怕在里面遇到秦靖,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她站在街对面犹豫不决,看着对面的旅馆不知所措。

  她眼睛扫视着旅馆房间一排排的窗户,几乎都是紧闭着,有的还拉上了窗帘。突然,季婷心生一计,虽然不知道这方法有没有用,但至少可以试试。

  季婷在街上拦住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大约十来岁,“想要一百块钱吗?”季婷拿着一张百元钞票在小孩面前挥动。

  小男孩想了想,懵懂地点了点头。

  “想的话就帮阿姨做一件,你就可以拿着这钱去网吧上网了。”季婷知道这条街有几家黑网吧,在里面上网是没有年龄限制的。

  “做什么事?”

  “听着小朋友。”季婷把他拉到路旁,继续说道:“待会你用个啤酒瓶往对面那家旅馆的门口砸,然后你就跑,怎么样,行吗?”

  小男孩看了看对面的旅馆,门口是对拉的玻璃门,砸下去这动静可不小,小男孩点退缩了。

  季婷看着小男孩有些犹豫,又接着说:“不用怕,砸了你就往小巷子里跑,没有人会看见的,从那个巷子可以直接去网吧,你知道这条路,对吗?”

  “我知道这条路。”小男孩说道。

  “这就对了,做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接下来一个星期你都有网上了。”季婷把一百块钱塞进了小男孩的口袋,又从路边捡了一个空啤酒瓶拿给了小男孩。

  季婷找了个隐蔽又能观察对面旅馆窗户的位置,然后点头示意小男孩可以开始了。小男孩把啤酒瓶拿在身后,超旅馆门口走去,快要到门口时,小男孩举起瓶子往旅馆的玻璃门上砸去,在瓶子扔出手的一瞬间,小男孩像一条兔子一样窜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在旅馆门口响起,破碎的只是瓶子,钢化玻璃做的门并没有碎,完好无损。不过这也不妨碍旅馆老板怒不可遏地从里面冲出来,看见一地的玻璃渣,却没有发现作案人。气急败坏的老板当街破口大骂,原本被玻璃声引起注意的人们听到有人骂街都凑了过来,老板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骂意更浓,根本停不下来。

  季婷对丑态百出的老板并没有兴趣,她死死地盯着旅馆房间的窗户,祈祷着有人打开窗户看看下面的情况,而这个人最好就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二楼有个窗户打开了,季婷心里一紧。可惜开窗户的是个女的,探出半个身子,观看着老板的即兴演出,季婷失望地舒了一口气。这时候,二楼第一个房间的窗帘拉开了,一个人出现在了窗户后面,季婷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窗户,心跳突然加速,里面正是她要找的人!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季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回到了街那头自己的旅馆。

  第三十三章

  回到房间,季婷找到了赵笠给她的一个电话,电话的主人叫阿虎,被这行的人称作“便衣警察”,各种合法的和违法的事情都在他的业务范围之类。

  季婷紧张地拿起了电话,拨下了阿虎的号码。

  嘟嘟两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谁啊?”一个声音低沉的声音问道。

  “是阿虎吗?”

  “我是阿虎,你是谁!”

  “有人介绍我来找你的,说你能办一些特殊的事情。”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低沉的笑声,声音仿佛没有经过嘴巴,直接从喉咙里传出来。“你有什么特殊事情要我做?”

  “我想让你帮我做掉一个人。”季婷开门见山的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了更低沉的笑声,低的让人感受不到他的情绪。“你是我遇到的最直接的人,我很喜欢你的风格。”

  “这么说这件事情你能做了?”季婷问道。

  “当然,不然你就不会来找我了,不过我的酬劳很贵。”

  “你要多少?”

  “十万。”

  “十万,好,就十万。”

  “我就说你是个爽快的人,我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这么说成交了?”

  “当然,不过你要先付一半,事情完了再付剩下的,这是规矩。”

  “没问题,钱我怎么给你?”

  “银行转账。”

  “好的。”

  “见到钱我才开始行动。”

  “很快你就会见到的。”

  “现在说说你要做掉的人,在哪,叫什么名字等等。”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在哪儿。”

  “也行,反正谁在乎他叫什么呢!说吧,他在哪?”

  “在花圃路的一家旅馆里,地址是花圃路58号,这个旅馆没有名字,只写了旅馆两个字,他住在二楼的第一个房间。”

  “人没有名字,旅馆也没有名字,真有意思,好的,我知道了,见到钱我马上就行动。”

  “还有一个问题。”

  “说!”

  “你要让他说出一个人的下落。”

  “又加了一个逼供?”

  “这对你不是什么难事,在结果他之前顺便问问。”

  “你说得可真轻巧,逼供可是个费神的活儿,那这个人有名字吗?”

  “杜诚,让他说出杜诚的下落。”

  “好的,总算有个有名字的了。这个名字我记住了,不过我不保证一定能问的出,这世界不怕死的人可有的是。”

  “尽你的能力就行了,不过我相信你有能力让他说出来。而且,那人身边可能还有大笔的现金,如果找到了都归你。”季婷想用钱来提高阿虎的积极性。

  “有多少?是旅馆那人还是叫杜诚的那人。”

  “他们两个都有可能。”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干嘛要对他下手。”

  “越来越有意思了,就这么说定了,见到钱我就动手。”

  “把你的帐号给我,我马上就去转账……”

  挂了电话,季婷立刻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要离开这。不管阿虎能不能成功继续呆在这都有些冒险,她决定另外找个地方栖身,收拾完东西,季婷离开了旅馆,在街上的一个银行给阿虎转了五万块之后便消失了。

  第三十四章

  晚风从车窗吹了进来,撩乱了岳峰的头发,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的路,夜晚路面在朦胧的路灯的映照下显得灰暗潮湿,白色的车道线沿着道路通向远方。

  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岳峰仍然很忐忑,他害怕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又害怕如果自己失手会是怎么样的后果。无论如何他已经开车上路了,在这条路上回不了头了。

  岳峰没有把车开进花圃路,而是在将要进入花圃路的路口停下。在座位上观察了四周,从后座拿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背包,又找了一顶棒球帽戴上,从车里下来,往花圃路里走。

  夜晚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岳峰走在路边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很快就走到了秦靖住的旅馆下面,抬眼望了望上面,二楼第一个房间的窗户还亮着。岳峰深吸了一口气,义无反顾地走进了旅馆。

  顺着狭窄的楼梯,岳峰上到二楼来到第一个房间前,在门外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依稀能听见里面的电视声。

  咚咚——

  岳峰轻敲了两下房门,几秒钟之后里面的电视声停了,一个声音从门里传出来,“谁?”

  “是我,岳峰。”岳峰低声说道。

  “岳医生——”,门很快打开了,秦靖一脸憔悴地出现在岳峰面前。“你怎么来了?”

  “进去说。”岳峰顺着打开的房门走进了房间。

  “出什么事了吗?”秦靖对岳峰的突然出现感到很惊讶。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毕竟你走的很急,有些事情想的还不够周全。”

  “我没事,岳医生,我的病情报告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来也是来告诉你这个情况的,你放心,过几天就结束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在外面东躲西藏真不好受。”

  “这些天你受苦了。”

  “也幸苦你了,岳医生。”

  “对了,这几天张三出现过吗?”

  秦靖皱了皱眉,回顾着过去的这几天,“没有,不过就算他出现我也不知道,他一出现我就没意识了。”

  “也没有出现过你突然就在什么你不知道的地方了,这种情况有过吗?”

  “这倒是没有,我基本都在这房间里,但是有没有出去过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醒着时都在这。”

  “那就好,就怕张三又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也很担心这个,所以都尽量不出门,就呆在房间里。”

  “我给你的药吃完了吗?”岳峰这是明知故问,按照他之前给秦靖的药,应该早就用完了。

  “嗯,吃完了,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吃药,不过也没感觉什么异常。”

  “那说明你的情绪还比较稳定,不过继续服药还是有好处,可以改善你的精神状况。”说着岳峰从背包里拿出一盒药,和之前给他的药一样。

  秦靖接过岳峰给他的药,“谢谢岳医生。”

  “吃过完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

  “你吃过了那就把药吃了吧,这么些天没服药了,我怕有什么问题,精神紧张也是多重人格障碍的诱因。”

  秦靖听了岳峰的话,不断的点头。接着起身从桌子上拿起电水壶,去卫生间接了一壶水来烧。

  岳峰心里骂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吃药要喝水,现在还要这么麻烦要烧水。本来计划让秦靖吃下里面的随意一颗药,等几分钟秦靖便会晕过去,之后岳峰再动手,现在还要等水烧开,倒在杯子里让它凉到能入口的温度才行。让秦靖用自来水吃药又显得很唐突,说不定还会引起他的怀疑。这让岳峰本来就不安的心里又增加了些许的焦躁。

  水壶的水被烧的吱吱作响,秦靖又把电视从新打开,岳峰四下观察着房间,筹划着待会儿的行动。

  几分钟之后,电水壶的灯熄灭了,蒸汽从杯盖上的气孔冒了出来。秦靖倒了一杯水,又给岳峰也倒了一杯。“岳医生,喝水。”

  岳峰接过秦靖递过来的水杯,里面滚烫的开水让他心里更加心慌缭乱。

  秦靖把药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颗药放在桌上,只等杯里的水能入口了就将药服下。岳峰看着桌上的药心急如焚,只要秦靖吃下这颗药所有的事情就都结束了,自己也将得到解脱。

  岳峰的心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杯里的水终于能喝了,秦靖喝了一口虽然还有点烫,但也算能入口了,他拿起桌上的药放进嘴里,喝了一口水将药冲下肚。看着秦靖把药吃下去,岳峰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吃完药之后,秦靖坐到床边,过了一会,秦靖觉得头有些沉,他用手撑着额头,但不管用,他依然觉得天旋地转,视线也变得不清楚。

  岳峰走到他面前,问他怎么了。秦靖想说却又发不出声,看着眼前的岳峰越来越模糊,眼睛看到的画面也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看着倒在床上的秦靖,岳峰心里万般滋味,这个曾经自己的病人,现在自己却要亲手了结了他。

  岳峰从包里拿出一根细钢丝,又拿出一副手套戴上,接着把钢丝的两头缠在两只手上。准备好之后,岳峰把钢丝绕在秦靖的脖子上,只消用力勒住两分钟,就能了解了秦靖的性命。

  正在岳峰准备发力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岳峰本来就绷着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扰,打了一个寒颤。但并没有理会这敲门声,准备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敲门声又响起——

  岳峰不想生事,也不想出什么意外,只得回应了一声:“谁啊?”

  “店里修水管的,你这房间卫生间管子漏水,过来看看。”门外一个男人说道。

  “我这卫生间不漏水,你弄错了吧。”岳峰想打发掉门外的人。

  “你这是不漏,都漏下面去了,楼下的房客都抱怨好几次了,说今天再不弄好就要退钱,你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今天晚了,明天再来吧。”

  “不行啊,楼下的不干啊,说没法用卫生间。”

  岳峰心里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如果不开门让他进来而引起什么纷争,有可能会暴露自己,让自己前功尽弃。他慌忙把手套和钢丝放进包里,又把秦靖从床上拖到地上,把他塞到了床底下,又简单收拾了床上,这才走去把门打开。

  秦靖握着门把,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慌张,准备好之后,扭动了门把。

  第三十五章

  门打开之后,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斜跨着一个蓝色的粗布包。

  “谢谢,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男人说着挤进了门。

  “你自己看吧。”岳峰把门赶紧关上,时不时的瞟向床底,生怕秦靖突然从里面出来或是被这个修水管的男人发现。

  背着粗布包的男人进到卫生间,煞有介事地东看西看,还跪下去检查洗手台下的管子。

  “找到什么地方漏水了吗?”岳峰有些慌了,想让他赶快结束。

  “找到了,一个阀门松了。”男人回答道,从粗布包里拿出一个扳手,在管子上做了做样子,然后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笑着说:“弄好了,就是一个阀门松了,漏水漏到下面了,这下不会了。”

  岳峰敷衍地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去开房门好让这男人赶快离开。就在岳峰手刚放到门把上时,一只强有力的臂膀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臂膀拿着一把白晃晃的钢刀放在了他的脸上,刀面映照出岳峰惊恐的神情。

  “不要动,不然你就该漏血了。”男人在岳峰耳后低声说道。

  “你……你要干什么?”岳峰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你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没做什么事会有人想要你的命?”

  “谁?谁想要我的命?”岳峰惊恐地问道。

  “你想装蒜就装下去吧,我可没兴趣陪你。”

  一席对话之后,岳峰大概明白了,这个人是来找秦靖的,自己当了替死鬼,只是这个人是谁找来的呢?是秦靖在铁路桥下差点杀了的女人,还是想帮王旭报仇的人?又或者是其他自己不知道的……岳峰想对男人说你要找的人在床底下,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男人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就算他找到了秦靖,自己也会被他灭口。

  “过来。”男人拖着岳峰往后退,来到桌子旁,接着把岳峰按到凳子上坐下,男人手里的刀依然架在岳峰的脖子上。

  “某人要我问你一些话。”男人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说道。

  岳峰看着男人,汗水从额头往下流,有些流进了眼睛,汗水的刺激让岳峰不停地眨着眼。

  “告诉我,杜诚在哪?”

  “谁?”

  “杜诚!我说你就别再装傻了,这对我没用,我不在乎你说不说,我只是例行公事问问。”

  “我真不知道杜诚是谁,我不认识他。”

  男人恼羞成怒,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岳峰的脸上。

  岳峰挨了一耳光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可他没有办法,他感到懊恼,自己想置别人于死地,现在要死的却是自己。

  “好吧,人你不想说,那就说说钱吧,钱在哪?”

  岳峰心里万分恼怒,却又无可奈何。这些问题就是让秦靖来回答也是一样的答案,除非能让张三出现。

  “什么钱,我没钱。”

  男人冷笑了两声,“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

  “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钱。”

  “好吧,你不说就算了,就带着你的钱去阴间花吧。”

  这时,男人注意到了床上岳峰的包,他好奇的走了过去,希望能从包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里面是什么?”男人边走边问。

  没有了架在脖子上的刀让岳峰松了口气,“没什么。”

  “你除了会说没什么之外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话。”男人拿起包打开,从里面翻出了岳峰的手套和钢丝。“喔喔喔……看来你也不是一般人,我们还有些共同点,这东西我也很喜欢用,把钢丝绕在脖子上用力拉,看着对方在身下挣扎,是不是很有快感啊。”

  看着男人变态般的笑,岳峰感受到他狰狞面孔下更加令人恐惧的心。

  “你想试试这钢丝的滋味吗?我想你肯定没尝过。”男人拿着钢丝走向岳峰。“如果你现在能记起钱在什么地方的话,或许我们能换种方式。”

  岳峰没想到自己将会死在自己的钢丝上,他绝望的四处张望,寻找着一线生机。

  桌子上的水壶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让岳峰看到了一丝希望,电没有断,水还在保温,一百度的水在这时会是个有用的武器。

  就在男人走进岳峰身前准备给他套上钢丝时,岳峰抄手抓起水壶朝男人的脸上泼去。

  半壶一百度左右的开水直接泼到脸上,再强悍的人也受不了。男人捂着脸大叫起来,手上的刀和钢丝掉在地上。

  岳峰趁机推开男人往门跑,迅速地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男人仍不甘心,强忍着脸上的剧痛,从地上捡起刀追了出去,由于眼睛也被烫到,视线有些模糊,跑起来有些跌跌荡荡。

  岳峰跑了下楼,一路往自己的车跑去。男人磕磕碰碰地从狭窄的楼梯窜下来,看着岳峰的背影追了上去。

  尽管手有些哆嗦,但还是成功地把车门打开了,迅速地打火发动汽车,一脚油门之后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留下了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和在后面追赶的男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三十六章

  马忠和郑鹏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还是先调取秦靖的通信记录,看看这一个月他都联系了什么人。”郑鹏说道。

  “可以的话也对秦靖的手机进行定位。”马忠补充道。

  “我已经叫人再去他公司调查了,把他的电脑拿回来,看看里面有什么发现。”

  “工作电脑应该不会有什么。”

  “现在我们没线索,不能放过任何地方。”

  “那种药了解的怎么样了?”马忠提起了在秦靖家和化工厂小区找到的精神类药物。

  “找市医院精神科的大夫咨询了下,这种处方类的药物是不能随便开的,必须要有精神科医生的处方,而且外面的药店是买不到的。而且在本市能开这种药的医院也很少,只有那么几家,他已经在帮我查了,很快就能给我消息。”

  “如果真是秦靖在服药这种药那他还真是个危险份子。”

  “是啊,一个有精神疾病的杀人嫌疑人在外面流窜,鬼知道他能惹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要尽快找到他。”

  “我现在就去找移动的刘经理,现把秦靖的通信记录拿到。”

  郑鹏去了移动找刘经理,马忠准备去了解下调查秦靖公司的情况。

  电话响了,马忠从兜里拿出来一看是薛明,立刻接通了电话。

  “喂——”

  “找到了!跟踪你的人找到了!”

  马忠心里一紧,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叫什么名字?”

  “赵笠,这家伙叫赵笠。”

  “哦——”虽然找到了跟踪自己的人,但不是秦靖还是让马忠有些许的失望。

  “你来一趟吧,再给你说详情。”

  “好的,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马忠急忙赶去了市公安局。在路上马忠也把这个情况告诉了郑鹏。

  来到市公安局见到薛明,薛明笑着迎接了马忠,脸上有一丝得意的神情,抓到了从自己手里逃走的人总有一种一雪前耻的感觉。

  “他人在哪?”马忠问道。

  “在审讯室,还没问他话,想等你来了再问比较好。”

  “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说起来还费了点周折,我们先查他的车牌,发现是个套牌车。我们又查做套牌车的窝点,在一个线人的帮助下,找到了三个窝点,然后挨个审查,终于查到了做这个车牌的窝点。一般来说来做套牌车的都不会留下真实信息,所以就算查到这个车牌是在这里做的,也不一定就能找到这个人。”

  “那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说来也巧。”薛明卖了个关子,“这个来做车牌的人,就是这个赵笠,他是个私家侦探,这个套牌车窝点的老板正好找赵笠去调查他的老婆,他老婆在外面偷情。就这样,我们顺藤摸瓜就找到了赵笠。”

  “是这样,那这个赵笠还真是被他自己给坑了。也真是幸苦你了,帮了我个大忙。”

  “不用这么说,这些都是我们应该,从我们这逃走,我们就有责任把他抓回来。”薛明说话都带着愉快的调子。

  马忠和薛明走进了审讯室,一进门就看见赵笠耷拉着头坐在椅子上,看见有人进来就抬头看了看,当看到马忠时,虽然自己预料到了,但还是有些惊讶。

  “看到我很意外吗?”马忠问道。

  “不——不意外。”赵笠低声说道。

  薛明和马忠在桌子前坐下,和赵笠就隔了个桌子。

  “说说你为什么跟踪我吧。”

  赵笠低着头,没回话,一直沉默着。

  “怎么?你是有权保持沉默,不过这对你可没什么好处。”马忠笑着说道,“你不会说这些都是巧合吧,你只是刚好也走这条路,刚还也在这停车。”

  赵笠望着马忠,知道这是逃避不了的,“是有人让我跟踪你的。”

  “谁?谁让你跟踪的?”

  “是个女的,也不是要跟踪你,她只是让我盯着那间房子,刚好你也去看了那间房子,所以就跟踪了你。”

  “是化工厂小区的房子吗?还有那个女人是谁?”马忠对之前的判断没有错,他就是去那看房子才被跟踪的。

  “是的,是那的一间房子,那个女人叫季婷,是她出钱雇我的。”

  “叫什么!”马忠突然喊道,声音大得有些惊到旁边的薛明了。

  赵笠也被马忠的反应吓到了,“叫……叫季婷。”

  “季婷,婷婷,这肯定是一个人。”马忠心里念叨着,这三年他只知道她叫婷婷,不知道她姓什么,不过当赵笠说出季婷的时候,他强烈的感觉到季婷就是婷婷,不然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在哪?”马忠问道,现在没有比找到季婷更急迫的了。

  “我不知道她在哪?”赵笠心里开始害怕起来,看到马忠对季婷的反应这么大,这个季婷对马忠肯定很重要,如果马忠找到了季婷,季婷又把自己介绍阿虎给她的事情说了出来,那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你们是怎么联系的?你肯定有她的电话。”马忠言语犀利地说道,不容赵笠有一点喘息。

  “是……我们是通过电话联系的,也见过一面,她来找的我。”

  “她电话是多少?”

  “我手机里有她的电话,不过被收缴了。”

  “我马上去拿。”薛明起身出了审讯室。

  “我也得去打个电话。”马忠跟着薛明出来了。

  “你要给谁打电话?”薛明问道。

  “给我的同事,让他们把婷婷的画像传真过来。”

  “你们连她的照片都没有。”薛明惊奇的问道。

  “是的,我们对她几乎算得上是一无所知,画像都是通过接触过她的人来模拟画的。”

  “看来这个案子的确很难办。”

  “不过现在总算是看到点希望了。”马忠拿起传真电话,拨通了他自己单位的电话。

  第三十七章

  薛明从另一个房间把赵笠的手机拿来回到了审讯室,过了一会,马忠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传真纸。

  “是这个人吗?”马忠把画有婷婷画像的纸拍在桌上,是一张类似于素描的画像。

  赵笠凑过去看了看,“像,像画上的人。”

  马忠的心里像是在一座山里挖隧道,终于凿开了最后一米的感觉,三年的坚持让他终于得到了回报。

  “你确定就是画像上的这个人?”马忠再一次问道。

  “虽然是画的,但是这五官和这感觉真的很像。”

  “要给她打个电话吗?”薛明说道。

  “当然。”马忠对赵笠说:“你来打,就说你要见她,说你有新发现,约她出来。”

  赵笠感觉进退两难,之前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再和季婷联系了,现在又约她出来,这肯定会引起季婷的怀疑,而且要是季婷在电话里提到阿虎的事情,那自己恐怕就真的出不去了。但是如果不打,眼前两名警察就坐在面前……赵笠从桌上艰难地拿起手机,找到了季婷的电话按下了拨号键。

  “按免提,我们要听到。”马忠说道。

  赵笠无奈按了免提键,很快,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赵笠长舒了一口气,现在他暂时逃过一劫。

  “关机!”马忠遗憾地说道,也可以说带着咒骂的语气。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查这个号码。”薛明说道,像是宽慰马忠。

  “是的,肯定要查查这个号码,我马上给郑鹏打电话,他正去要秦靖的通信记录。”

  马忠立刻给郑鹏打去了电话,把季婷的号码告诉了郑鹏,让郑鹏查查这个号码能查到的所有信息。

  “关于季婷你好知道什么?”马忠继续问道。

  “没有了,就是这些。”赵笠摇着头说道。“对了,她感觉很有钱,给的报酬这些都很爽快。”

  “她当然有钱了。”马忠冷笑着说道。

  “最后一次和她联系是什么时候。”

  “前两天,我发现你是警察之后就给她说我不干了。”

  “恐怕是你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走后,你才不敢干了吧,害怕我们找你麻烦。”

  赵笠苦笑着不置可否,“我不知道是这样的,她也没给我说具体的事情,我以为只是监视跟踪第三者之类的,压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而且,我也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那当时你为什么逃走,还差点撞到我们的人。”薛明质问说道。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朝我过来还拍车窗户让我害怕了,而且他们也没有说明他们是警察,我不知道。”赵笠狡辩地说道。

  “行了!你们会不知道这些,明明就是心里有鬼。”薛明斥责地说道。

  “她还会再联系你吗?”马忠说道。

  “应该不会了,我跟她说了我不干了,东西都给她了,我跟她说得很清楚。”

  “什么东西?”马忠问道。

  “就是一些你的照片,在我的手机上都有,不是什么秘密的东西,都是在公共场合拍的。”赵笠强调自己是在公共场合拍摄的,并没有违法。

  马忠翻了翻赵笠的手机,的确如同赵笠所说的那样,都是一些他的照片,单说照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在公共场合拍摄也没什么异议。

  “是没什么特别之处。”马忠放下手机说道。

  “我知道的我全说了,我真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让我走呢?”赵笠清楚单靠这些事情,警察是关不了他的。

  “别说得那么轻巧,套牌车的事还没说呢!”薛明提醒着赵笠。

  “嗯……这个,我只是害怕违章了要罚款,没有其他的想法。”赵笠清楚,使用套牌车最多就是没收车辆和罚款,所以他并不怕扯到套牌车的问题上。

  目前为止,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显示赵笠有任何犯罪的事实,现在最多也就能关他48小时。

  “待会你就可以走了,不过你不能离开本市,要随叫随到,不能玩失踪,知道吗?”薛明向赵笠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放心吧,我会遵守的。”

  “待会会有人来给你录笔录,交警队过会也会来带你去处理套牌车的事情,完了之后你就可以走了,不过要记住我给你说的话。”

  “我会记住的。”

  薛明和马忠离开审讯室回到了薛明的办公室,薛明给马忠泡了一杯茶,热气腾腾的茶杯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他焦急地等待着郑鹏那边的消息,希望能给他个惊喜。

  第三十八章

  岳峰惊险地回到家之后就没有再出去过,他以病人少为由让小琳把诊所暂时关两天,顺便也放小琳年假。

  他很担心秦靖的情况,服下的药物最多能使秦靖昏迷几个小时,几小时之后就会醒来。岳峰也不确定那个假冒的水管工会不会再返回去,然后发现了秦靖。如果发现了秦靖又杀了他,那对岳峰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但是如果没有发现秦靖,而秦靖自己醒了,发现自己在床底下,而且自己是吃了岳峰给他的药才昏迷的,那秦靖会怎么想?

  岳峰越想越怕,他一度想再去旅馆看看情况,但是他有怕那男人没走,留在那等他回去。如果秦靖没事醒了的话应该会联系自己,至少会向他问问昨晚的情况。他又怕昨晚的动静有人会报警,如果秦靖落入警察的手里对他来说是个最坏的情况。

  在反复的思想挣扎后,岳峰还是决定冒险再去旅馆看看情况。

  岳峰忐忑地开着车往旅馆驶去,本打算把车停在街口,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先开车去旅馆门口看看情况比较好,就算有什么异常也好马上开溜。

  汽车缓缓的从旅馆门口驶过,岳峰在车里注视着旅馆的动静,在外面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又看了看二楼的第一个窗户,窗帘紧闭。

  岳峰把车停在旅馆外不远的一块空地上。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带了一把匕首在身上。下车之后,岳峰往旅馆走去。

  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提心吊胆地祈祷着那个男人不要突然出现。

  进到旅馆内,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顺着狭窄的楼梯岳峰上到了二楼来到第一个房门前。

  轻敲了两下房门,里面没有动静。岳峰握住门把轻轻地扭动,门居然没锁。岳峰屏住呼吸,一只手握着门把,另一只手紧握着匕首。

  扭开了门锁,岳峰慢慢地把门推开,房间的灯没有打开,加上窗帘也没打开,屋里很昏暗,但还是看得见屋里没有人。进到房里,岳峰打开房里的灯,房间依然很砸乱,地上还有昨天扔的水壶,一滩水仍然淌在地上。

  岳峰更关心的是床底的情况,他俯下身子,检查了床底:没人!下面空空如是。岳峰坐到床边,他昨晚的背包也不见了,手套和钢丝也不见了。

  秦靖不见了,他的死活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从现场来看没有人报警。

  没有什么发现,岳峰也不想在这过多的停留,连忙离开了房间,下了楼,回到了车里。

  岳峰在车里待了一会,看秦靖会不会出现。过了十分钟,依然没什么动静,岳峰这才发动了汽车离开了这里。

  马忠杯里的茶已经冲了第二次水了,味道也变得有些淡。他坐在薛明办公桌对面,薛明正在电脑前敲敲打打。马忠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一阵熟悉的铃声,屏幕上显示出郑鹏两个字,马忠一把抓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怎么样?”马忠急切地问道。

  “基本上都查到了,回派出所我再详细地给你说。”

  “没关系,现在就说吧,我听着呢。”马忠等不及回到派出所了。

  “嗯……这么着急啊,好吧。”郑鹏清了清嗓子,没怎么喝水嗓子有些干。“秦靖的通信记录都查到了,有手机号码也有座机号码,座机有些还是公共电话。手机号码除了一个号码之外也都有个人信息,那个号码没有进行实名登记……”

  “现在不是开始施行手机号码实名登记了吗?”马忠插话说道。

  “是的,实名登记的截至日期是今年年底,在年底之前没有进行实名登记的号码依然可以使用,过了今年没有实名登记的号码才将停止使用。”

  “就是说这个号码查不到是谁了?”

  “是的,不过这种情况也很正常,刘经理说现在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用户没有进行实名登记,所以我们还是先排查那些有信息的号码。”

  “那我给你的那个号码呢?它的信息查到了吗?”

  “巧了,你给我的那个号码也没有进行实名登记,而且这个号码还经常关机,刚才就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该死!”

  “怎么了,这是谁的号码,很重要吗?”郑鹏问道。

  “是我一个涉案人员的电话,很重要。”

  “这样的话我可以让刘经理他们那边一直监控着,如果这个号码有什么情况,或者开机的话立刻通知我们。”

  “也只能这样了,就麻烦你去跟他们协调一下了。”

  “没问题,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再见——”

  薛明看着马忠失望的表情,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马忠耸了耸肩,“没有。”

  “没关系啊,反正我们已经知道这个是你要找的人的电话。”

  “但是如果能查到她的其他信息就更好了,比如身份证、住址什么的……”

  “既然她都潜逃三年了,这些方面肯定很小心,不会轻易暴露这些信息的。”

  “是啊,是我太着急了,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薛明笑了笑,继续手上的事情。

  “赵笠你准备怎么处置?”

  “录完笔录然后交给交警队,让他处理套牌车的事情,之后就放他走,不过他暂时不能离开本市。”

  “这样很好,也许有些地方还用得到他。”

  喝完了第二杯茶,马忠告别了薛明赶去派出所找郑鹏。

  第三十九章

  翌日,阿虎在一家简陋的医院里,平躺在床上,脸上敷满了白色的药膏,只露出了两个眼睛。实际烫伤的脸部面积没有这么大,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他整个脸都涂上了。

  尽管抹了药膏,但阿虎依然觉得脸上有一股灼热的疼痛。这次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失手,但是也没有像这次让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一定要报仇,就算季婷不给钱他也要再找到那个人,他要让对方也尝尝被开水烫的滋味。

  这时放在床边的电话响了,这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恼火。他胡乱的抓起电话。

  “是谁!”阿虎不耐烦地说道。

  “是我,赵笠。”

  “这不是你的号码,你怎么回事?”

  “我手机被警察没收了,我用的公用电话,再说现在我也不敢用自己的电话。”

  “被警察没收了,出什么事儿了!”阿虎从床上坐了起来。

  “别紧张,暂时还没事。”

  “快说!”阿虎有些不耐烦了。

  “你在哪?”

  “在……在医院。”

  “在医院?你又出什么事了。”赵笠惊讶地问道。

  “别提了,出了点意外,脸被烫伤了,快说你那的情况。”

  “我之前介绍了一个女人来找你,我都不知道警察一直在找她,看那样子她被警察盯上好久了,都给她出画像了,警察现在整全世界的找她呢。”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那你还把我介绍给她,你是想害死我吗!”

  “我哪知道她还有这种事,这个谁也想不到啊。”

  “妈的!真是倒了血霉,老子脸被烫了还要从警察那惹一身骚,这件事我以后不管了。”

  “现在还真不能不管。”

  “为什么不能?”

  “现在警察在找她,要是万一她落到了警察的手里,把我们俩都供了出来,那我们俩可就遭殃了。”

  “那你说怎么办?”

  “做了她,死人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阿虎赞同的点了点头,脸上的伤痛让他不在乎多找一个人报仇。“好,就这么办。”

  “但是现在联系不到她,她电话关机了。”

  “没关系,她会来联系我的,除非她不想知道那人的死活。”

  “你干掉他了吗?”

  “没有。”阿虎咬着牙,失手这种事对他来说很丢脸,而且自己脸还被烫伤了。

  “你失手了,还真是少见啊。”赵笠漫不经心地又在阿虎心上刺了一刀。

  “我知道了,她就交给我了,这次不会再有意外了。”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熄灭,涂满药膏的脸映照在屏幕上,在药膏下面是阿虎充满杀气狰狞的脸。

  手机屏幕很快又被阿虎点亮,他拨下了季婷的号码,但手机提示对方关机,阿虎也并不慌,放下了手机,又平躺回床上,“她会来找我的。”阿虎低声呢喃道。

  季婷从花圃路的小旅馆离开之后又在城南的郊外找了一家,同样,这里隐蔽,不需要身份证,给钱就行。离开之后季婷的电话就一直没开过机,现在她做事都很小心,从电视剧上知道电话开机容易被追踪,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她还是像这样做了,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很放心,就是这个电话卡当初是在一个路边黄牛那买的,没有登记信息。

  给阿虎交待的事情已经过了一天了,也应该有结果了,她打开了手机,拨通了阿虎的电话。

  看到屏幕上季婷打来的电话,阿虎歪着嘴笑了笑,拉扯的皮肤让他感到有些疼痛。

  “事情做的怎么样了?”季婷问道。

  “当然没问题。”阿虎委婉地说道。

  “你……杀了他了?”

  “是的,我把他做掉了,就在那间旅馆里。”

  “没有被人发现吗?”

  “没有,我做得很干净,没人看见,尸体我也扔到河里了。”

  “是吗……”季婷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把让她寝食难安的人杀掉了。“那你问他杜诚的事了吗?”

  “问了。”

  “他怎么说?”

  “这个我得当面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你要再拿十万来,我就把他说得告诉你。”

  “不是说好了事成之后再给五万的吗?”

  “可是他说得很对你很重要,我觉得这些不只五万。”阿虎狡猾地利用了季婷想知道的急切心理,想再多讹她点钱。

  “好吧,就依你,再给你十万,在哪见面?”

  “明天,在北陵公园中间的广场。”

  “好,没问题。”

  “记得带着钱,不然你明天什么也得不到。”

  挂了电话,阿虎得意地捋了捋头发,就算自己没做成事,也照样能拿到钱,还能多拿,现在他希望的就是逃走的那个人不要过早的让季婷发现,免得破坏了他的好事。

  北陵公园比较偏僻,平常来的人不多,选在这个地方一是人比较少,还有就是方便阿虎解决了季婷之后好抛尸。北陵公园里有大片的树林,而且很茂盛,林间杂草丛生,没有人能到林子中心去,那里将是很好的抛尸场所,如果再能挖个坑埋了,那就更不会有人发现了。

  第四十章

  阿虎一大早就来到了北陵公园,虽然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尚早。阿虎把公园的情况大致熟悉了下,特别是那一大片林子附近,这块差不多两个足球场大小的林子简直就是阿虎心中最好的停尸房,阿虎把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藏到了林子里,包里是一把折叠铁锹和一个足以把人装进去的麻布口袋。

  公园的中间有个圆形的广场,是个直径将近百米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心有个喷泉,喷泉旁边有几排座椅,除此之外广场很空旷。

  做好准备之后,阿虎便来到喷泉旁的椅子上坐下等着季婷的到来。

  在城市的另一头,马忠和郑鹏正在秦靖的公司,请他公司里的人帮忙看看秦靖通话记录里的人员有哪些是和秦靖有业务往来的人,先把这些人排除掉,再来调查剩余的人员。

  就在这时,郑鹏的电话响了,是移动的刘经理。

  “喂,郑警官。”

  “你好,刘经理。”

  “有情况,你要我们监控的号码开机了,我们定位到她的地点是在北陵公园里。”

  “在哪?”郑鹏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北陵公园。”

  “好,我知道了,谢谢。”挂了电话,郑鹏立刻拉着马忠离开了,“季婷的电话开机了,在北陵公园,我们马上去。”

  “什么?消息。准确吗?”马忠激动地说道。

  “是刘经理通知我的,季婷的电话开机了,定位在北陵公园。”

  “太好了,赶快走。”听到这个消息,马忠也急不可耐。

  两人驾着车往北陵公园赶去,在路上郑鹏还向所里请求了支援,所里也派了两辆车四个人前去。

  季婷来到北陵公园,公园里冷清的场景让她有些犯怵,沿着进门的路一直走到广场,虽然广场比较空旷,但里面还算有些人,这让季婷稍微安心了一点。她向广场中心的喷泉望去,那是她和阿虎约定见面的地方,喷泉旁一圈的椅子上坐着五六个人,距离比较远,她看不清有谁带着口罩。

  季婷忐忑地往喷泉走去,眼睛不断观察着有谁是带着口罩的,随着越走越近,终于看到一个带着灰色口罩的男人坐在长凳上,身后喷洒的水花。

  阿虎看着季婷向他走来,知道这是他约的人,向季婷点头示意。

  季婷走到长凳前,和阿虎并排坐下。

  “你很小心嘛,还带着口罩。”季婷对阿虎要带着口罩见面有些意外,她觉得阿虎是小心过头了。

  阿虎不屑的笑了笑,“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还是小心点好。”口罩遮住了他的伤口,尽管吃了止痛片,破皮处和口罩摩擦让他感觉有些疼。

  “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要看你带了钱来没有。”

  季婷从包里拿出一叠用报纸包住的钱扔给阿虎,“我说道做到,既然来了就不会空着手。”

  阿虎把包在外面的报纸撕开一个小口,露出了红色的现金,这个厚度差不多就是十万块现金的厚度。“好吧,那就告诉你。”阿虎开始说着早就想好的谎话:“那小子开始还嘴硬,教训了他之后嘴巴就没那么紧了,他说不知道杜诚在哪,都是杜诚来联系他的。”

  “什么!”季婷有些不相信,“他联系不到杜诚?”

  “他是这么说的,我还用了点手段试着让他联系,可没用,他可能真的不知道。”

  “你还问出了什么东西?”

  “没有了,就这些。”

  “钱呢?你没问他钱吗?”

  “钱……什么钱也没有,关于钱的事你肯定是骗我的,对吗?”

  “我发誓,他真的有钱,还是从我这拿的钱!”季婷说道。

  “是吗?那他拿了你多少钱?”阿虎对钱很感兴趣。

  “一大笔。”季婷不想透露地过多。

  “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你把他扔到哪了?”

  “我跟你说过了,扔到河里了。”

  “据我所知,那附近没有河。”

  阿虎马上警觉了起来,“我知道那里没有河,我用车把他运到南边的那条河扔的,很费劲的。”阿虎对这地很熟,编一个抛尸地点还是很容易的。

  “把他扛下楼没有人看见吗?毕竟那么一个人。”

  “装进袋子里看到没人就扛出去了,这不难。”阿虎说道,他感觉季婷有些不相信,故意提高了声调:“怎么!你是不相信我吗?”

  “我要是不相信你我就不会来了,我只是想知道一些情况。”

  季婷多少已经有些起疑心了,阿虎想快点动手,但现在旁边不远的椅子上还有人,动手的话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过阿虎也不担心,就算在这里没法动手,在季婷出去的一段路上也有动手的机会。

  马忠和郑鹏开着车在路上飞驰地往北陵公园赶,超速、违章也在所不惜。刘经理那边传来消息,季婷的手机定位还在北陵公园里。

  用了三十分钟,马忠和郑鹏终于来到北陵公园,郑鹏立刻联系了刘经理,看能不能提供更精确的定位,两人一边联系一边往里走。

  “能找到她的方位吗?”

  “正在查找中……”刘经理看着地图说道。“应该是在公园中间的广场上。”

  “准确吗?”

  “百分之九十正确,基站定位有五百米的误差,但是在北陵公园里五百米内有些地方是树林,一般人不会往树林里去,那么剩下的地方就在这广场上面。”

  “好的,我们马上去,你那边继续监控。”

  郑鹏和马忠往广场走去,“你能认得出人吗?”郑鹏问道,毕竟马忠只看过画像。

  “应该错不了,这里人也不多,应该没问题。”马忠说道。“增援的人到哪了,让他们看住出口。”

  “应该快到了,我已经吩咐过了。”

  两人沿着路往里走,路两旁都是茂盛的树木,刘经理说的没错,排除这些地方,剩下的就只有那个广场了,这又降低了他们寻找的难度。走完这条路,就来到了广场入口。

  “我们是分头行动还是一起去。”郑鹏问道。

  “分开走吧,我来找人,你监控全局,看到有什么动静就行动。”

  说完,马忠往广场里面走去,郑鹏在外围巡查。

  第四十一章

  广场里人不多,基本都三三两两的在一起,喷泉周围的凳子也坐着些人。马忠不停扫视着周围的人,有情侣、带小孩的两夫妻、晒着太阳的老人,暂时还没发现他要找的人。

  马忠继续往广场中心的喷泉走去,喷泉旁边凳子上的人也依次进入了马忠的视线,他扫视着一个个出现的人脸。越走越近,人的面目也越来越清晰。

  同样觉得走过来的人面目越来越清晰的是季婷,而且她还发现这个人的面目也越来越熟悉。一个激灵之后,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这个就是他让赵笠跟踪的警察!

  “不好!”季婷惊恐的说道。

  一旁的阿虎看到季婷的反应,感觉有些怪异,“怎么了?”

  “有警察。”

  “什么!你叫了警察!”

  “我怎么可能叫警察,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

  “他在哪?”

  “就是向这边走过来的那人。”

  阿虎看着大约二十米远的马忠,他发现马忠也正看着他们。

  “怎么办?”季婷有些慌乱了。

  马忠也注意到了坐在凳子上的两人,这么好的天气戴着口罩实在是太显眼了,接着他又看到了旁边的女人,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就让觉得有些悸动,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马忠心里也紧张起来:难道是这个女人?

  发型和画像中的不一样,但是脸部轮廓和五官的神韵还是和画像中的有些相似。马忠越来越确定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季婷,但是他身边的带着口罩的男人是谁?

  “快想办法,做点什么!不然就等着被抓吧。”季婷咬着牙低声说道,眼看马忠就要走到她跟前了。

  阿虎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那里有一把蝴蝶刀,他紧握在手上,一旦有情况他可以第一时间就刺出来。

  马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身上没有配枪,郑鹏身上倒是有一把,但现在郑鹏离自己几十米外,这时候叫他或者打电话也来不及了。马忠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去。

  马忠越走越近,在离季婷只有三步远的距离时亮出了身份:“警察,别动!”

  这突如其来又在意料之中的情况让季婷僵坐在凳子上,她等着阿虎先做出反应。

  果不其然,阿虎一听到警察就慌了神,从兜里拔出刀向马忠刺去。马忠连忙侧身一躲,避开了刺过来的刀锋。阿虎又横着用刀向马忠挥去,马忠顺势双手抓住阿虎拿刀的手臂,想把刀夺下,接着两人扭作一团。

  看见马忠和阿虎在搏斗,季婷见势慌忙往外逃走。

  在远处的郑鹏看见了这边的情况,拼命地往喷泉跑来。

  看见季婷逃走,马忠大喊道:“抓住那个女的,不要让她逃了!”

  听到马忠的呼喊,郑鹏看到一个女人飞快地往外跑,便朝她追去。

  阿虎毕竟是身强力壮,在缠斗中逐渐占据了上风,但马忠死死抓住阿虎拿刀的手,虽然身上挨了几拳,但也能拖住阿虎。

  跑起来像公牛一样的郑鹏追赶着季婷,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季婷以为有阿虎拖住马忠自己就能逃了,但是她没想到还有一个,而且眼看着就要追到自己了。

  季婷已经觉得双腿不听使唤了,越跑脚下越没有知觉,身体也开始摇摇晃晃,最终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郑鹏很轻松地抓住了季婷,他往回望去,马忠和阿虎还在搏斗,他必须马上赶过去帮忙。他四下望了望,路边有铁制的围栏,他把季婷拉过去,用脚踹了下围栏,感觉很结实,便拿出手铐把季婷铐在围栏上,之后朝马忠跑去,一边跑一边抽出腰间的手枪。

  阿虎一拳打在马忠的手肘腕上,马忠一只手脱离了阿虎拿刀的手臂,这下阿虎使劲挣脱了出来,挥刀又朝马忠刺来,这次马忠措不及防,刀尖刺到了他的左肩上,马忠后退两步捂住肩膀,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掌。阿虎又举刀刺过来,这次他对准了马忠的心脏……一声响彻广场的枪声在马忠后面响起,阿虎刺过来的动作像是静止一样,定在了那里,刀尖几乎快要刺到了马忠。

  阿虎觉得眼前一黑,身体的知觉迅速的消失,摇晃了两下,瘫倒在地上,鲜血从胸膛的弹孔中流出。

  回过神来的马忠迅速上前,半跪在阿虎旁边,手指搭在他的颈部动脉处,几秒之后,他朝郑鹏摇了摇头。

  “死了?”郑鹏说道。

  “是的,打中了他的心脏,刚才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躺着的就是我了,季婷人呢?”

  “放心吧,我把她铐在那边了。”

  马忠往远处的围栏望去,季婷一只手被铐在围栏上,正在徒劳地拉扯着手腕上的手铐。

  “这人是谁?”郑鹏问道。

  “不知道。”马忠伸手揭开了阿虎脸上的口罩,烫伤的破皮的伤口呈现在他脸上。

  “他的脸怎么了?”郑鹏一副恶心的口吻说道。

  “看样子像是被烫伤的,而且时间还不长,伤口都还挺新的。”

  “你认识吗?”郑鹏问道。

  马忠仔细观察着这个脸被烫伤的男人,“不认识,本以为他是秦靖。”

  “如果是的话就好了,秦靖和季婷就都找到了。”

  这时,增员的人也到了,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郑鹏吩咐人联系殡仪馆来车拉人,然后自己和马忠带着季婷回到了派出所。

  在路上马忠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季婷,但他还是忍住了,他要把这三年的事情捋一捋,做好准备再来好好审问季婷,这个案子终于可以破案了!

  第四十二章

  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灯光昏暗,陈设简单,一张审讯椅上坐着季婷,双手铐在椅子上,对面是一张桌子,桌后坐着马忠和郑鹏,这些就是这间审讯室的全部。

  季婷之前曾想过这样的场景,只是真的到来时,才能真的感觉到这种日暮途穷的感觉。

  “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马忠意味深长地说道。

  郑鹏则点燃了一支烟,注视着季婷。

  “你想从哪就从哪说吧。”季婷知道自己已无任何希望了。

  “那就先从名字开始吧,是叫季婷,对吗?”

  季婷苦笑一声,“是的。”

  “不得不说你之前隐蔽地真好,大家都只知道你叫婷婷,但都不知道你姓什么?”

  “那是他们都不问,周冀觉得没必要,其他人就更觉得没必要了。”

  “是真名吗?”

  “当然,现在还有骗你的必要吗?”

  “那说说另一个人吧。”

  “谁?”

  “你说呢?当年和你一起作案的人。”

  “你是说杜诚啊,我也三年没看到过他了。”

  “他叫杜诚?说说他的情况。”

  季婷冷笑了两声,“我也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情况基本上也一无所知。”

  “那你还和他一起作案?”

  “这样不是更好吗,对大家都有好处,互相不知道底细,都安全。”

  “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我也想知道他在哪!”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酒吧里,我一个人在酒吧喝酒,他过来搭讪我,就这样。”

  “你们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季婷又冷笑了两声。

  “是周冀发现了你和杜诚的关系,你们才对他下手的吗?”

  “哼……他才不会在乎我和谁有关系,他自己就在外面有多个情人,我只是他其中一个罢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害周冀?”

  “昏了头呗。”

  “就这么简单?”

  “当然,他也不会轻易让我们拿走钱,就只能这样了。”

  “说说当时的情况。”

  “那天周冀从外面拿回来两百万的工程款,我无意中和杜诚提起了,杜诚就说想把这钱拿了和我分,我就让他过来在外面接应。周冀的钱放在书房,我去拿的时候被他发现了,当然他恼羞成怒打了我,还要把我赶出去。这是杜诚进来了,勒死了周冀,事情就是这样。

  ”之后你们就逃走了吗?“

  ”当然,这时候不逃干嘛。“

  ”你们一起逃得吗?“

  ”没有,我带着钱自己逃了。“

  ”你没有更他一起走。“

  ”他杀了人,我不想和他一起走,就自己带着钱走了。“”杜诚会让你一个人把钱拿走?“季婷笑了笑,说道:”我跟他说让他先走,我还要收拾下自己的东西,完了之后我再去和他汇合。

  但是,我最后没去找他,自己一个人跑了。“”这么说两百万他一分都没有得到。“”是的,当时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现在不是这样吗?“”前段时间他找到了我,让我把那一百万给了他,但是我给了他之后他还想要杀了我,额头上的伤就是他打伤的。“马忠看了看季婷额头上的伤疤,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有些干疤。”你见到杜诚了?“”没有,这些都是他叫人做的。“”什么人?“”我不认识。

  “”说说详细情况。“季婷把秦靖如何找到她,把她带到化工厂宿舍小区关了一夜,把钱从银行取出来给他,最后差点在铁路桥下要了她的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了季婷的描述,马忠把秦靖的照片拿出来递给季婷看,”是这个人吗?“审讯室的灯光有些昏暗,季婷使劲看着照片,这个人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就是这个人,就是他!“”这个人你还知道什么情况?“”就这些,不过感觉这个人神神叨叨的,像是精神不正常。“”是吗?“马忠说道,他心里想说能做这些事的心理都不会太正常。

  ”今天在公园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

  ”他叫阿虎,是个……杀手。“

  ”杀手!“

  ”是的。“

  ”是你叫来的吗?“

  ”嗯。“

  ”你想杀谁?“

  ”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季婷看着秦靖的照片说道。

  ”你是说你找杀手去杀秦靖?“

  ”是的,他叫秦靖?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

  ”这个阿虎杀了秦靖吗?“

  ”他是这样说的,他杀了秦靖然后扔到了河里。“这个消息让马忠和郑鹏都有些惊讶,他们要找的人竟然已经死了。

  ”你和阿虎在公园里做什么?“

  ”去给他剩下的报酬,我还让他问杜诚的下落,他说要当面给我说,可能是害怕我不给他钱吧。

  “”他说了吗?“”没有,他说那人死活也不说出杜诚的下落,就只有杀了他。

  “”他在什么地方杀的秦靖?“”在花圃路的一家小旅馆里,我在那发现了秦……靖,然后就找阿虎去杀他。

  “季婷说秦靖的名字时还显得有些陌生。

  ”你是怎么知道秦靖在那里的?“

  ”说来也巧了,我之前刚好也在那条街的一家旅馆,有一天无意中看到了他,不过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当时我虽然做了一些伪装,可也不是全然认不出,他好像完全不认识似的,从我面前走过也没认出我,不知道是他真的没看见还是他忘了我长什么样了。

  “季婷说着像是在说一个笑话。

  ”秦靖和杜诚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他只说是杜诚让他来的,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密切,不然这种事情杜诚怎么会让一个外人来做。“”看来得去那旅馆一趟,我带人马上去。“郑鹏说道。

  ”等等,我们待会一起去。“马忠对郑鹏说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阿虎的?“马忠继续问道。

  ”通过赵笠,他给我介绍的。“

  ”赵笠?“

  ”是的。“

  ”这个赵笠还真是不简单啊。“马忠对郑鹏说道:”你去联系薛明,让他协助抓赵笠,别让他跑了。“”那旅馆那边呢?“郑鹏问道。

  ”完了我们到旅馆汇合,怎么样?“

  ”这样也好。“

  郑鹏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杜诚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吗?“

  ”是的,他从未露过面,只是打过一个电话约我出来,可是他却没来。“”这么说你有他的电话号码了?“”他用的是公共电话。

  “”喔……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呢,你不是应该躲着他吗?“”他既然找到我了,躲起来也没用,大不了把钱给他,只是没想到他会对我下手。

  “”对于一个杀过人的人来说,你拿了他的钱还躲了他三年,有杀你的心这很好理解吧。

  “”是啊,人总有糊涂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犯傻了,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后悔吗?“”什么?“”后悔做这些事吗?“”现在说这些有点矫情。“季婷苦笑着说道。

  ”是啊,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不过总算是结束了,也不用再东躲西藏了,算是解脱了吧。“季婷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也或许是你赎罪的开始。“马忠看着季婷说道。

  第四十三章

  审问完季婷之后,马忠赶去了花圃路的旅馆,在路上他给郑鹏打去了电话,郑鹏那边已经抓到赵笠了,薛明他们正在审问,他现在也在去旅馆的路上。

  到了旅馆,马忠向旅馆老板出示了证件,老板吓了一跳,以为是来查旅馆的,这种无证旅馆是最怕警察来查的。

  根据季婷交待的情况,马忠径直走向了二楼的第一个房间,老板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打开门。“马忠对老板说道。

  旅馆老板拿出一串钥匙,找到对应的插进了锁眼,”咦……门没锁。“老板转动把手说道。

  门开了,马忠进入了房间,老板跟着进来把灯打开。

  房间里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掉在地上的水壶,地上的水已经干了,床上依然杂乱,桌子上扔着几件衣服。

  马忠拿出秦靖的照片,”住这的是这个人吗?“旅馆老板盯着照片确认说道:”是他,是这个人。“”你们多久来打扫一次房间?“”嗯……这间房的客人是长租的,一般客人不要求的话我们是不进房间的。

  不过其他房间我们都是每天打扫的,而且被套也是经常换洗……“马忠对这些不感兴趣,”上次见到住这的人是什么时候?“老板皱着眉头努力地回想,”好像是两天之前,他踉踉跄跄地走出去,我以为他是喝醉了,也没多问。

  “”两天前的什么时候,具体点。“”晚上吧……是晚上十一点还是十二点我忘了。

  “马忠算着季婷交待的时间,这个时间差不多就是阿虎去杀秦靖的时间,怎么会秦靖这个时候还往外走?

  ”你确定这个时间吗?“

  ”不太确定,不过肯定是这个时间段,当时我正在看电视剧,这个电视剧每天都这个时间播出。

  “”那他之后回来过吗?“”没有……我不确定……“”怎么?“”我也不是一直守在门口,有时候会去睡觉,有时候是我老婆在那,不过我之后好像确实就没见过他了。

  “”他在这住了多久了?“”有那么几天,快一个星期了吧。

  “”你看到他接触过什么人没有?“”这……“旅馆老板感觉都要哭了,一个住店的旅客尽给自己惹这么多麻烦,还要被警察审问。”

  我不知道……没看见他和什么人……“”好吧,算了。“马忠看出了旅馆老板的窘态。

  ”你这里有监控吗?“马忠问道。

  旅馆老板呆立看着马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还没来得及装……“马忠也并不意外,这种”三无“小旅馆没有这些安防设备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时,郑鹏打来了电话,他已经到了旅馆楼下,马忠让他上二楼来,上来就能看到他们。

  ”有什么发现吗?“郑鹏一进房间就问道。

  马忠耸了耸肩,”一无所获。“

  郑鹏扫视着房间,”季婷说阿虎是在这杀死秦靖的,那总该会有些痕迹。“”什么!这里杀了人!“旅馆老板听到郑鹏的话惊恐地说道,他知道自己惹上麻烦了。

  郑鹏和马忠都没有理会旅馆老板,继续说道,”现场看上去是有打斗的痕迹,不过还需要继续鉴定。“”我已经叫人来了,正在路上,待会让他们做现场采集。“郑鹏说道。

  ”从这里到抛尸的河距离可不近啊。“

  ”是啊,我觉得阿虎有必要抛尸吗?完全可以在这杀了秦靖离开就行了,何必冒着风险扛着尸体出去。“”也许他不想留下证据想做得干净点?“”要是阿虎没死就好了,这些问题就都有答案了。“郑鹏遗憾地说道。

  ”是你枪法太准了,不过还是要感谢你救了我一命。“说话间,前来取证的人员到了,郑鹏让他们在房间里取证,他和马忠去市局找薛明,赵笠此刻也被关在那里。

  马忠让旅馆老板配合现场人员取证,并且嘱咐这件房间不能让其他人进来。说完之后留下惊魂未定的旅馆老板和郑鹏离开了。

  ”下步准备怎么走?“郑鹏在去市局的车上问道。

  ”当然是去查杜诚了。“

  ”怎么查?这个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先从秦靖那找线索,既然秦靖和杜诚的关系这么密切,这种事都让秦靖去做,他们之间肯定有联系,先从这下手。“”可惜现在秦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喔,对了,上次你查的秦靖的通信记录里有一个号码没有实名登记查不到个人信息,对吗?“马忠问道。

  ”是的,有这个号码,还有几个公用电话号码,这几个查不到是谁打的。“”那个号码是季婷的号码吗?“”不是。“”那就查查这个号码。“”通信记录在所里,等会回去再说。“”行,先去看看赵笠,他那有什么线索。“来到市局,马忠和郑鹏找到薛明,薛明陪同他们来到了审讯室,赵笠正垂头丧气地坐在里面。

  ”又见面了,跟踪者。“马忠对赵笠说道。

  赵笠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他正等着命运的裁决。

  ”别不说话,这对你可没好处。“薛明厉声说道。

  赵笠这才抬起了头,发黑的眼圈看着眼前的三人。

  ”你是怎么认识阿虎的?“马忠问道。

  赵笠此时还不知道阿虎已经死了。

  ”他在这行很有名,很多人都知道他。“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嘛,当初真是小看你了。“赵笠一言不发又低下了头。

  ”是你把阿虎介绍给季婷的?“

  ”是的,迫不得已才帮她的。“

  ”为什么?“

  ”她威胁我,不帮她的话就把我做的事抖出来。“”你做了什么事?“马忠好奇地问道。

  ”就是跟踪你的那些事。“

  ”我这我们都知道了啊。“

  ”可之前你们不知道,在你们找到我之前。“

  ”你知道阿虎和季婷都被我们抓住了吗?“马忠故意说给赵笠听。

  ”知道。“

  ”他们今天见面你知道吗?“

  ”也知道。“

  ”知道他们见面做什么吗?“

  ”阿虎要杀了季婷灭口。“

  当场的人除了赵笠无不赶到吃惊,这个信息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根据季婷说得情况,她是去给阿虎钱,恐怕她自己也没想到阿虎的目的是要杀他。

  ”他为什么要杀季婷灭口?“

  ”上次得知了季婷是你们追查的人员,我们怕你们抓到季婷之后她把我们供出来,所以……“”阿虎有给你说过季婷要他杀的那个人吗?“”这到没有,一般这种事都不会问,我只是把阿虎介绍给了季婷,其他的事都是他们俩去商谈的。“”阿虎说他人杀了,把尸体扔到河里了,你知道吗?“”我说了,这些我都不知道,我也不关心他把尸体丢在哪?他也没告诉我。

  “从赵笠这得到的唯一新的信息是阿虎是准备要杀季婷灭口的,但是这条信息对马忠来说没有一点作用。

  他和郑鹏离开了审讯室,剩下赵笠一个人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第四十四章

  一直没有秦靖的消息,电话也打不通,这让岳峰坐立难安,他即希望秦靖就这样永远的消失又盼着能马上知道秦靖的下落,这种矛盾纠结的心理一直伴随着他。

  而那天在旅馆的男人,他又是谁,为什么会去找秦靖,还问了他听不懂的问题,他口里的杜诚是谁?还提到了钱,这些岳峰都一无所知。毫无疑问,这些都和秦靖有关,但是现在秦靖却不知所踪。

  岳峰想就这么等下去,或许那男人返回发现了秦靖把他杀了再把尸体运走,但仔细想想那晚是把自己当成了秦靖,那男人没有再回去的理由。

  但是秦靖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难道是张三占据了秦靖的身体,不然秦靖再怎么也会联系自己的。岳峰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试着找找秦靖,可是又无从下手……在左右举棋不定中,一个电话打到了岳峰的手机上,是一个座机号码。

  ”喂——“岳峰接通了电话。

  ”你好,你是谁?“电话那头说道,这样岳峰赶到很奇怪,有人打电话来问自己是谁。

  ”你又是谁?“岳峰反问道。

  ”我是警察。“马忠说道。

  ”警察?“岳峰心理有些慌了,”真的是警察?“”是的,真的是警察,不信你可以来派出所找我,或者你告诉我你在哪,我来找你。

  “”你……你有什么事吗?“”我们想找你了解点情况。“”什么情况?“”秦靖你认识吧。“”嗯……“岳峰挣扎着要不要说出事情,想着既然警察都找到他的电话了,说不认识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认识,我认识他。“”你们是什么关系?“”他……他是我的病人。“”病人?你是医生?“”是的,我是心理医生。

  “这让马忠感到很意外,”你在哪家医院?“”我是在私人诊所……“”喔,是这样啊。

  你知道秦靖在哪吗?“”不知道……他不是每天都来的,我们有需要才联系。

  “”你上一次联系他是多久?“”大约一星期之前吧,他说要吃完了,让我再给他开点。

  “岳峰回想起上次和他电话联系的时间,按照这个时间编了个慌话。

  ”秦靖得了什么病?“

  ”嗯……他应该是患了多重人格障碍这种病。“”什么病?“这个名字对马忠来说有些陌生。

  ”是一种心理方面的疾病。“

  ”他在你那治了多久了?“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之间他来过三四次。“”能去你的诊所一趟吗?“岳峰犹豫了一下,”当然可以。

  “岳峰把地址告诉了马忠,约定明天就来诊所会面。挂了电话,岳峰把秦靖的病历拿出来,把之前的病历撕掉,重新写了病历。

  把之前秦靖描述的在铁路桥下杀人的内容去掉了,岳峰不能让警察知道这些东西,还有关于王旭的事情更是不能让警察知道,在重新写好的病历中秦靖的病情只是精神恍惚、健忘、等等的描写。

  第二天,岳峰早早地来到诊所,还告诉小琳今天会有警察来了解情况,小琳也记起了那个古怪得人,还不停地说早就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

  快到十点时,马忠和郑鹏来到可岳峰的诊所,相互介绍之后,岳峰领着二人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小琳给两人端去两杯茶之后就出来了,留下三人在里面。

  ”你好啊,岳医生,真是打扰你了。“马忠客套地说道。

  ”哪里,只是有些意外。“

  ”为什么了?“

  ”没想你们会找秦靖,他出什么事了吗?“岳峰努力让自己说话显得自然些。

  ”有一个案子和他有关,但是找不到他人了,我们从他的通信记录里找到了你的号码,所以就找你看能不能有什么帮助。“”能帮的我一定帮,只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没关系,我们也可以了解下他其他的情况,比如他得的这个病。“”简单地来说呢,就是他有两个不同的思想控制着他的大脑,一会是这个人,另一会又变成了另一个人。“”精神分裂吗?“马忠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不准确……“

  ”这种病有什么反应吗,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有什么临床表现?“”比如自己做了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健忘吗?“”也不是,在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时,他的脑中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一个完全和他自己不一样的人,具有独立思想的人。“”听起来很复杂,不过还是大致能听懂,比如秦靖杀了人,但是他不知道,其实是他心里另一个人干的,那个人控制了他的大脑,是这样吗?“岳峰背后冒起了冷汗,”秦靖……杀了人?“马忠笑了笑,”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不用紧张,再说也和你无关。“岳峰也尴尬的笑了笑。

  ”岳医生,还有个问题。“马忠从口袋里拿出了在秦靖家里找到的纸盒子对岳峰说道:”这个药是你给秦靖开的吧?“岳峰接过纸盒子看到,这再熟悉不过了,”是的,是我给他的。“”据我所知 这种药全市只有几家医院能开,你为什么会有呢?“这个问题让岳峰猝不及防,”嗯……这是我在黑市上找黄牛买的,我这有些病人需要这种药……这种药在医院管得很严,有些病人想买却买不到,但是他们的确很需要这种药,我只是……“”好了,岳医生,我们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来查药品来源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后背,他祈祷着这次谈话赶快结束。

  ”岳医生,你听秦靖提起过什么人吗?“

  ”好像没有。“

  ”季婷这个人听他说过吗?“马忠试着把和秦靖有关的人说出来,看岳峰这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岳峰摇头说道。

  ”那王旭呢?“马忠继续说道。

  岳峰的后背由发凉变得发毛,他压根就没想过警察会知道王旭的事情。

  ”没有——“岳峰故作沉稳地说道,作为一名心理医生,紧张归紧张,基本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秦靖在你这期间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没有,都是一些常见的病情,没有什么异常,当然,就算有我也不知道,我接触的都是他正常的一面,他其他时候是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他说的状况只是健忘、记不住事情、经常出现恍惚,失眠这些症状。“”你给他开的药他不吃会有什么反应?“”有可能会让他人格分裂的情况加重。“”你给他开可多少?“”正常服用的话,现在已经吃完了。“马忠觉得自己要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眼前的这个心理医生暂时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就准备离开。”好吧,那就这样吧,如果有什么消息,一定要通知我们。“说完马忠和郑鹏起身准备出去。

  ”没问题,一定。“岳峰也起身将马忠和郑鹏送出了门。

  第四十五章

  从诊所出来,郑鹏对马忠说道:”你觉得这个岳峰有问题吗?“”暂时没看出来,不过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也这么觉得,我觉得他对秦靖的了解不可能这么少。“”是啊,可惜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秦靖还是不是活着。“”我觉得有很大可能阿虎对季婷说了谎,阿虎的脸上有烫伤,在旅馆的房间里有支电水壶被仍在地上,很有可能是和秦靖打斗时被烫伤的,阿虎为了要季婷的钱对她说自己杀了秦靖。

  “”是啊,找不到秦靖的尸体他就有活着的可能,这样的话那秦靖又在哪呢?“”不是逃走就是躲起来了。“”那他真是个定时炸弹,是个危险人物。

  “”你准备怎么调查杜诚呢?“郑鹏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马忠也坐到了副驾上,”毫无头绪,还不知道从何下手。“郑鹏发动了汽车,发动机开始抖动,就在郑鹏准备踩油门时,突然听到外面一个女人尖锐的叫喊声,接着又听到这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叫到:”杀人了——“郑鹏和马忠赶紧从车里出来,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在二楼的窗户里,有个女人在对外面喊道:”快来人,杀人了!“这个窗户的位置正是岳峰的诊所,这个呼救的女人正是小琳。

  郑鹏和马忠见状立刻向楼里冲去,奔跑着上了二楼来到岳峰的诊所。此时,岳峰正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沙发上还淌着血,小琳惊恐地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出什么事了?“马忠向小琳问道。

  ”有人突然进来……拿刀……拿刀捅了岳医生……“小琳哭泣着说道。

  郑鹏上前捂住岳峰的伤口,刀刺到了他的左胸。”快叫救护车!“”是……是秦靖……“岳峰用微弱的语气说道。

  ”是谁?“郑鹏和马忠齐声问道。

  ”秦……靖……“岳峰再次吃力地说道。

  ”他人呢?往哪跑了!“

  小琳指着门口说道:”从这跑出去了……“

  可是马忠和郑鹏上来时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我们上来时没看见有人下去。“”这里有个后门,在楼梯口拐角的地方。“”等着救护车来,照顾好他。“郑鹏对小琳说完和马忠追了出去。

  两人从楼梯拐角的后门追了出去,进到一条小巷子,巷子很窄只能容一个人,穿过这条巷子就来到了一条大路上,路上人来人往,秦靖早已不见踪影……岳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胸口缠着绷带,差两厘米就刺到心脏,算是九死一生。

  马忠坐在旁边空着的病床边注视着岳峰,之前已经问过小琳了,刺伤岳峰的人的确是秦靖,他还活着!

  ”真没想到他会来杀我。“躺在床上的岳峰说道,气息仍然很弱。

  ”我们也没想到,而且还是我们刚离开的时候。“”抓到了吗?“”没有,让他逃走了。“”那他还会再来吗?“”这个你不用担心,医院有安保,我们也会派人手来。“”那个人不是秦靖。“岳峰说道。

  ”嗯?“

  ”我是说来杀我的人是秦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为什么这么说?“”我能感觉到,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和之前的秦靖不是一个人。“”人是一个人,灵魂是另一个,对吗?“”可以这么说。“”你自己觉得他为什么会来杀你呢?“”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岳峰其实心里大概能明白秦靖为什么这么做。

  岳峰性命无忧,马忠便离开了医院。

  在马忠回酒店的路上,接到了郑鹏的电话,此前郑鹏去薛明那处理赵笠的案子,马忠以为是赵笠那边有了新情况。

  ”快来派出所,发现了新情况。“还没等马忠开口,郑鹏便着急地对他说道。

  ”出什么事了?“

  ”关于秦靖有了新情况。“

  ”发现他了?“

  ”没有,我们查到了秦靖有个哥哥,叫秦诚。“”他还有个哥哥?之前怎么没查到。“马忠惊讶地问道。

  ”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具体情况回所里来详说。“听到这个消息,马忠急忙赶去了派出所,刚进郑鹏的办公室,郑鹏便又拉着马忠往外走。

  ”这是要去哪?“

  ”去墓地,在车上给你说。“

  马忠无奈只得跟着郑鹏上了车。

  ”现在是什么情况?“马忠问道。

  ”秦靖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秦诚。“

  ”这些你在电话里说过了,他哥哥在哪?“

  ”他哥哥已经死了。“

  ”这些是怎么查到的?“

  ”我的人在查秦靖的银行帐号时,发现了两个月前他用这张卡向一个帐号打去了三千块钱,我们又查了这个帐号,是一个叫长松公墓的地方。

  我们就觉得很奇怪,秦靖的父母都还在,他给公墓打款就有些蹊跷,我们就去公墓调查,这才发现是秦靖是给这个公墓缴纳管理费,这他缴费的这个墓地埋的人叫秦诚,就是他的哥哥。

  “”现在我们是去他哥的墓地吗?“”是的,我们去他哥哥的墓地看看。“”秦诚……“马忠自言自语道。”杜诚——秦诚。“”你也觉得有些巧合吗?“郑鹏得意的笑着说。

  ”可是季婷说杜诚之前是联系过她的,这怎么可能。“”他们只是电话联系,模仿一个人的声音也不是不可能,何况已经过了三年了,说不定原来的声音都不记得了。“”没那么夸张,一个人的声音没那么容易模仿。“”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这么说如果这个秦诚就是杜诚的话,那么秦靖就冒充他哥的身份去找季婷要钱了?“”这很符合逻辑啊,不是吗?“”是倒是,不过要有个条件成立才行。“”我知道,就是这个秦诚和杜诚要是一个人,所以需要季婷来确认,我叫人已经去调查这个秦诚了。“”怎么查?“”去民政局,那里应该有档案。“马忠不再说话,一只手靠在车窗上,风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头发也被吹得凌乱不堪,思绪却在不停的翻涌。

  第四十六章

  长松公墓在郊外的一座小山上,这里人少僻静,山上青松成林,一排排笔直的青松衬托着墓地的庄重。郑鹏和马忠来到墓地管理处,找到了接待处的杨经理,是一位身材干瘦的中年女子。

  杨经理领着二人前往秦诚的墓地,杨经理在路上介绍了秦诚墓地的情况,两年前才安葬下去的,前两个月又缴了五年的管理费,而且秦诚的墓碑上并没有的照片,这有些奇怪,现在的人没有照片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情。

  三人来到了秦诚的墓地前,秦诚的墓地在半山腰上靠近山顶的地方,视野很好,墓地的前方有一块水塘,属于依山傍水,这片墓地是公墓里比较好的地方,价格也比其他地方要贵一点。

  秦诚的墓碑很简单,只雕刻着:”兄秦诚之墓“,立碑人落款是”弟秦靖“,除此之外就只有秦诚的生卒时间。

  ”家属之前有来过吗?“郑鹏问道。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平时只做外观的保养,公墓是开放式的,至于家属来不来,什么时候来,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也没法做记录。“杨经理回答道。

  ”当初买墓地的时候,手续是全的吗?“

  ”这个当然,死亡证明、火化证明这些都齐全了,我们才会准许下葬。“看过了秦诚的墓地之后,郑鹏和马忠便离开了长松公墓。在回去的路上,郑鹏打电话询问着关于秦诚的调查情况,之前郑鹏安排他们去民政局去查秦诚的信息。

  ”查到秦诚的信息了,的确是两年前医院有开过死亡证明,是死于一场车祸。“挂了电话,郑鹏对马忠说道。

  ”还有其他信息吗?“

  ”秦诚的档案我叫他们复印了一份带回来,回去之后我们再细看。“怀着急迫的心情,郑鹏和马忠一路飞车赶回了派出所,去民政局的的同志已经回来好一阵了,秦诚的档案装在一个牛皮纸袋里放在郑鹏的桌上。

  郑鹏急忙打开档案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有秦诚的火化证明,身份证、户口簿、档案之类的复印文件。有了这些信息,郑鹏用秦诚的身份证号又在公安系统里查到了秦诚的资料,秦诚的母亲已经过世,户口里只有他和他母亲,均已不在了。

  ”秦诚的父母离婚之后就从他父亲的户口里划了出来,但是可以查到他母亲的前夫是秦靖的父亲,所以秦诚是秦靖的哥哥这确认无疑。“郑鹏把查出来的信息显示在屏幕上说道。

  马忠查看这秦诚的档案,上面记录了秦诚从小学到大学毕业的信息,突然马忠对郑鹏说道:”秦诚的大学是在本市的医科大学上的,我没记错的话南方医科大学是在这里吧?“郑鹏想了想,”是的,是有这么一间大学。“”那我们该去那问问情况。“马忠说道。

  说走就走,郑鹏和马上又赶去了南方医科大学。在学校里找到了教导处的王主任,向王主任说明了来意之后,王主任又把两人带去了档案室,在档案室里找到了秦诚的在校档案。经过王主任提议,又找来了当时秦诚的辅导员陈老师。

  王主任向陈老师说明了情况,一提起秦诚,陈老师就长叹一口气,表现出一副很可惜的神情。”秦诚真是可惜了,当时成绩很好,只可惜……“”可惜什么?陈老师。“马忠问道。

  陈老师苦笑了一声,”说来也真是命运弄人,秦诚学的是神经内科,本科毕业之后报送本校研究生,可就是在研究生的第二年,查出了患有多重人格障碍,而被迫休学。“”什么!他也有这种病?“这让马忠和郑鹏感到惊讶,秦诚和他弟弟都患有这种病。

  ”是的,我知道他有个弟弟,据说也和他是一种情况。我清楚这只是他和他弟弟单独的情况,还是他们有家族遗传病史,他父母的情况我不了解,也不好下结论。“陈老师说道。

  ”那之后呢,从这休学之后,秦诚干什么去了?“”休学之后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他出什么事了吗?“说了这么多,陈老师疑惑地问道。

  ”秦诚死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死于车祸。“

  陈老师又是一声长叹,”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就这么没了……“”你对他弟弟了解吗?“陈老师听后直摇头,”不了解,只是听秦诚提起过,言语之间好像对他弟弟不是很喜欢,还开玩笑说他恨他弟弟,因为他弟弟把他爸爸抢走了。“马忠看着学校档案上秦诚的照片,一个腼腆的笑着的大男孩,眼神却很忧郁,像是藏了很多事情在里面,右边眼角上还长着一颗黑痣。

  从学校回来,郑鹏和马忠拿着秦诚的照片去了拘留所,季婷正被关押在这里,现在是他们找季婷”碰运气“的时候了,如果运气好,杜诚的谜底将最终揭开。

  在拘留所里两人见到了季婷,比之前又憔悴了不少。

  看着郑鹏两人的到来,季婷木讷地坐到椅子上,等着两人的审问。

  ”你还记得杜诚的样子吗?“

  ”应该还记得。“季婷面无表情地说道。

  马忠从袋子里拿出秦诚的照片放到桌上,”好好看看。“季婷歪着脖子看了看桌上的照片,突然神情严肃起来,眼睛里也不再黯然无光,照片里的人仿佛触动了季婷脑中的那根神经,整个人像活过来似的。

  ”是他——是他,就是杜诚,照片上比他年轻了些,但我肯定这绝对是他,不会错的!还有这眼角的痣,一模一样。“季婷笑了起来,”你们找到他了?“”他死了。“马忠平淡地说道。

  ”什么!“季婷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直窜了起来,”他死了!他怎么死的?“”车祸,在一场车祸中死的。“”什么时候的事?“季婷不敢相信地问道。

  ”两年前了。“

  季婷再次不敢相信听到的话,”这……这怎么可能,前些时间他才给我打过电话,怎么可能两……两年前就死了?“”你确定给你打电话的是杜诚吗?“”没错啊,那声音很像他的声音啊。“”很像有可能是模仿的,你只是听到了声音,并没见到人是吧。“”从头到位杜诚都没有出现,而且我只听过他一次声音,难道真是……“季婷也有些怀疑自己了。”可是他的声音真的很像。“”如果是他弟弟来模仿他的声音呢?“”他弟弟?“”是的,秦靖就是他的弟弟。“这个消息又一次震撼了季婷,她张大了嘴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

  ”杜诚本名叫秦诚,和秦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和秦靖是兄弟,难怪秦靖会知道这些,是他告诉秦靖的?“季婷脑子里梳理着整件事情。

  ”有可能秦诚把事情告诉了秦靖,在秦诚车祸死了之后,秦靖就代他哥哥来找你要钱,而且又模仿了他哥哥的声音把你引出来。“季婷回想起那个电话,秦诚说的话好像也不多,就说了时间地点,其余的没多说什么,现在想起来这几句剪短的话有可能是别人模仿他说的,而这个人又是他的弟弟。

  ”难道他真的死了……“季婷自言自语说道,事到如今她仍不相信。

  真相似乎已经水落石出,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秦靖,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这个案子在马忠心里悬了三年,现在终于将要尘埃落定了。秦靖作为现在唯一的在逃犯,他的通缉令将在全城发布。

  岳峰已经出院了,伤口虽然还没有完全愈合,但也无大碍。肉体上的伤痛还没什么,让岳峰真正心悸的是秦靖,他果然没有死,他的出现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这是岳峰所料不及的。现在秦靖又逃走了,不知所踪,岳峰又将提心吊胆地活着,这种感觉让他无比难受。他已经知道了现在正在全城通缉秦靖,他很怕秦靖被抓住之后会把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交代出来,现在这种情况,他只希望秦靖能以死相拼,不要被警察抓到活口。

  这些天岳峰足不出户的呆在家里,一是在家养伤,二是之前耽误了很多诊所的事情,趁这个机会正好把这些补上。他已经安排小琳把有需要的病人进行预约,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可以工作。

  一天中午刚过,岳峰刚吃过午饭,准备在诊所的沙发上打个盹,突然电话响了,是个座机号码,岳峰看着有点眼熟。

  ”喂?“岳峰接通了电话。

  ”岳医生,我是马忠。“

  ”马警官,有什么事吗?“岳峰感到奇怪马忠这时给他打电话有什么事。

  ”有件事要告诉你,我们找到秦靖了。“

  ”你们……你们找到他啦?“岳峰开始紧张了起来。

  ”是的,我们发现了他的尸体,在一条绿化带里,被人勒死了,我们告诉你是想让你以后不用再担心他了。“”他被谁杀了?“”这个我们正在调查,现场的情况来看像是被抢劫了,具体情况我们还在查。“”那……那太好了,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岳峰惊魂未定地说道。

  ”是的,那就这样吧,岳医生,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岳峰虽然感到意外,但又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每个毛孔都透着气,每根神经都很舒畅。所有的噩梦都将醒来,一切的担心也将烟消云散。

  三年前周冀被杀案随着秦靖的死终于可以结案了,两个主要案犯中秦诚已死,季婷也将被起诉,等待着法院的最终判决。马忠也离开了这个城市回到了自己的城市,继续着他的人生轨迹。

  黑夜白昼,日出日落;日光与霓虹,现实与虚幻。时空在随意的切换,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有时突然睡着了,有时候又突然惊醒……醒来之后,还会是原来的自己吗?

  黑夜中,岳峰突然醒来,眼前的黑暗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很高兴自己有来到了这世上。

  他打开床边的台灯,灯光有些刺眼,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让眼睛尽快地适应这光亮。他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走进卫生间,冰冷的地砖让他感到脚下一阵冰凉。

  他打开卫生间的灯,走到洗手台前,打开龙头,用手捧着水浇到脸上。

  岳峰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形之后的脸比之前看上去要成熟多了,眼角上的痣取掉了也让整个脸看上去很干净,他之前讨厌别人总是会注意到那颗痣,他对自己现在的样貌很满意,同样满意地还有他现在的名字,两年前的一场车祸中,他朋友死了,他和他弟弟受了伤。

  他和他的朋友换了身份,让别人误认为死的是自己。现在,唯一知道这个秘密弟弟也被他勒死了,扔到了绿化带中,他从来就不喜欢这个弟弟,因为弟弟抢走了自己的爸爸……秦诚现在终于可以无忧地活下去了,继续做他的心理医生,帮他做假身份证和行医执照的王旭已经死了,王旭那的证据也被他销毁了,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了,也没有人知道他做过什么,之前的所有痕迹都已经抹擦干净,以后将是自己新的生活轨迹……快到下午六点时,越峰还在和在和今天最后一位病人在做心理指导,坐在越峰对面的是一位年月四十的女士,盘着头,脸上的妆很精致,气质不凡。

  在银行任职高管的她由于压力太大而失眠、精神不振,来岳峰这里已经快三个月了,经过三个月持续的心理指导,现在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和三个月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今天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越峰认为她不需要在治疗了。

  ”真是太感谢你了,岳医生。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应该谢你自己,这些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这些事别人帮不了你,我也只是给你指了一条路,但是路还是你自己走的,你真的很棒。

  “”你太谦虚了,岳医生。如果不是你给了我正确的道路,恐怕我都不知道我会走到什么地方去。“”不管怎么说,现在你回到了正确的路上。有些事情不要太计较,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该松时就适当的送一下。

  “”我知道了,以前是怕自己做不好,总想着只要自己努力拼命地去做就一定会成功,但有时候真的不是你努力就会得到你想要的,这真的很矛盾,怎么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呢。

  “”有时候你想要的东西并不一定适合你,你拼命得来的东西最后发现它并不能给你带了什么好处,有时候甚至还会害了你,与其这样,还不如趁早就放手。

  “”放手有时候真的很需要勇气,不然怎么说舍得才是种大智慧呢。“”你说的太对了,就是这样的。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那我就走了,真的很高兴认识你,岳医生。“女士起身对岳峰道别。

  ”真的不用客气,以后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当然,希望你最好不要来。“”呃……“女士好像想起了什么,”岳医生,上次你要我帮你查的那个号码你找到人了吗?“”号码……“岳峰想起了女士说的事情,”找到了,这个还真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还真没办法。“”我也不知道号码是不是正确的,毕竟只通过名字来查不是那么准确。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叫季婷,对吗?“”嗯,是叫季婷“”很幸运她在我们银行有开户,不然我也帮不了你。“”是啊,有时候运气真的很重要。“送走了这位女士,岳峰也准备下班,他整理好今天的病例夹,小琳把它们放到靠墙的架子上。

  ”下班了,小琳,今天幸苦了。“岳峰说着走出了办公室。

  ”再见,岳医生。“

  来到车库,岳峰看到了自己的那辆白色大众,装在墙角转弯处的圆形反光镜上映照出尾号为089的车牌。岳峰坐上车,发动了汽车,汽车音响同时传出了姜育恒的歌声,这沧桑的歌声很对他的胃口,岳峰按下车窗,风从车窗吹进来,歌声融入风中四处飞扬:

  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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