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名

历史军事

  一部贯穿抗战、内战、朝战及台海战的故事,一个辛酸而又悲怆的老兵经历,一段那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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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章 火焰(二)

by 最后一名

2018-10-3 18:21

  战壕里腾出了一片得欢呼声,战士们被那个宁愿牺牲自己而炸掉敌人坦克的英雄所激励,个个都血脉贲张,恨不能自己也冲将上去,与敌人同归于尽。
  但是,硝烟还未散尽,那辆坦克却又发出了哒哒的怒吼,那个第三个已然冲出的战士刚刚接过牺牲战友手中的炸药包,便倒在了血泊中,再没有起来。那辆坦克又一次轰鸣起来,缓缓地向这边推进着,跟在坦克后面的国军士兵们如影附随着,已然接近了这片阵地。
  “狗娘养的!”夏阳不由得大骂了一声。
  张义回过头来,愣了愣,在与夏阳相处的这断日子里,他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夏阳骂娘,在他的心目里,夏连长怎么也是一个大学生,是一个有素质的人,可是如今看来,战争的烈火也已经改变了他的性格。
  紧跟在这辆坦克之后,又有两辆坦克开了上来,这三辆坦克呈品字形,相隔着有五十米的距离,平行着推进来,每辆坦克之后,都跟着相当数量的国军步兵,已然到达了第一营的火力范围之内!
  “打!”张义大声命令着,当先地瞄准一个跟在坦克之后国军士兵开了一枪,那个士兵应声而倒,后面的国军士兵连忙卧倒,纷纷向这边射击过来。而也就在张义命令下达的时候,第一营当面的三处位于高处土堆之后的重机枪组也吐出了火舌,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马上充斥了整个战场,几个越过坦克的国军士兵还来不及躲避,便被三面环绕的机枪火力击上,倒在地上抽搐一样摇摆着,渐渐不动。可是,机枪的子弹打在坦克的装甲之上,只听得“当当”的一连串的撞击之声,几处地方打出了一排的小孔,但是子弹却没有穿透过去,而是镶在了其间,根本无法阻止这个巨特的推进。
  那辆坦克迟疑了一下,马上分辨出了第一营的主火力点,炮塔旋转开来,对准其中的一处土堆“轰”地一声,开了起了炮。巨大的响声之后,炮管里冒出了白色的烟雾,随着尖锐的呼啸之声,炮弹落在土堆之上,立时打出了一片的火光,尘土飞扬之中,一个机枪手惨叫着从土堆之上跌落下来,马上有一个担架员从战壕之中跃起,不顾纷飞而来的炮火,爬到了那个机枪手的跟前,拖着他爬回战壕,后面的卫生员连忙接过来,抱上了地上的一个担架之上。他的满脸都是血,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那个被击中的机枪阵地只是稍微停歇了片刻,又响了起来,打得冲过来的国军士兵们抬不起头来。可是,前面的坦克又接连发来了几发炮弹,这个机枪阵地终于哑了起来,尘土纷纷落地,本来这是挖战壕所堆砌而成的两米多高的土堆,此时已然变成了平地!土堆上还有几个机枪手与副机枪手,在炮火之中已然粉身碎骨而去。
  “狗日的反动派!”夏阳终于无法忍耐,怒骂着,同时回头大喊着:“去把这个坦克给我炸掉!”可是,后面并没有人应答,他不由得转过头来,看到身边还有两个突击队员正在犹豫不决,显然是看到前面的几个队员的牺牲而感到了害怕。
  “给我!”他不由得吼道,从其中一个突击队员的手里抢过了两个燃烧瓶来,也顾不得对这两个突击队员说教,不由分说,将自己的这把半自动的卡宾枪背到了后背,猛然跃起,敏捷地象一条猎犬,向那辆坦克直冲过去。
  “老夏!”张义不由得喊了一声,他也在为夏阳担心。
  夏阳回过头来,只是向着他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停留,时起时卧,时跳时歇,几个纵落之间,不知道躲过了多少敌人的子弹,已然接近了那辆猖狂不已的坦克,此时他趴在一处被炮弹打出来的弹坑之中,掏出了火柴,熟练地点着了一个燃烧瓶,火光跳动着,沿着那个从瓶子里引出来的布条攀向瓶子口处。
  这种燃烧瓶都是由战士们自己制作的,其实作法也很简单,就是用汽油、碱液、油脂、松香、蛋清、肥皂、橡胶化成的水、石蜡和一些动物的血混合出来,或者用汽油加下些硝酸钾与锯末的混合物、石蜡与锯末的混合物作为燃烧剂,装入到玻璃瓶或者陶瓷瓶中,这些玻璃瓶和陶瓷瓶,很多是由酒瓶或者油瓶等易碎器皿转用过来的。在燃烧剂装入瓶子里后,用塞子塞紧瓶子口,并用一条浸透着汽油或者煤油的布条扎在瓶子口上,作为引线。使用的时候,在投出瓶子前,先点燃布条,当瓶子落地破裂的时候,着火的布条会引起燃烧剂的燃烧,溶化的橡胶可以附着在光滑的物体表面,便于引燃物体。
  夏阳终于投出了手中的燃烧瓶,随着“啪”的一声响,瓶子撞在了那个正在前冲的坦克之上,立即碎成了数片,里面的燃烧剂砰将出来,随即粘在了铁甲之上,火苗呼呼地蹿起了老高。
  那辆坦克里的人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温度的升高,终于停了下来,一个机组人员打开了上面的盖板,拿出了一个灭火器来,随着“咝”的一声响,一股白烟喷到了燃烧着的粘着物之上,火焰随即便小了下来。
  夏阳不由得暗自生气,取出后背的枪来,对准那个敢于敞开盖的机乘人员便打出了一梭子弹,可是那个机乘人员反应十分迅速,在喷过灭火器之后又很快地钻进了坦克里面去了。倒是他的这一梭子弹将自己的身位暴露无遗,很快便使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
  坦克之后的国军士兵纷纷爬起身来,向着夏阳藏身的弹坑猛烈地射击着,而这辆停下来的坦克也终于反应过来,机枪手转动着车载机枪,发了疯一样地向这边扫射而来。夏阳被强大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只好趴在土坑里动也不动,就好象是死了一样。
  远处的张义看着前面的情况,再见到夏阳动也不动,以为他已经出现了不幸,不由得心痛地大喊起来:“夏阳!”猛然冲到了另一边的机枪阵地,夺过机枪手正停下来的机枪,也不顾枪管还在滚烫,再一次突突地打了起来。
  那辆坦克仿佛是一个魔鬼,毫不在意对手火力得强大,调整了方向,径直向着夏阳及其后的机枪阵地开了过来,隆隆的机器声已然淹没了战场的喧嚣,令夏阳感到了死亡地逼进。已经不容他再有跃起的机会,庞大的坦克从他的头顶之上轧了过去。
  可是,却又是有如此奇巧,这个弹坑刚刚不大不小,正撑住了坦克的履带,令夏阳躲过了可能出现的被辗轧。
  而在那边的阵地上,三连的指导员葛波终于将张义劝下了这个阵地,毕竟作为一个营长,他的职责是要指挥着全营守住这个阵地,而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来泄愤。也就在张义随着葛波撤出这个机枪阵地的时候,这个机枪阵地再一次成为了敌人坦克的目标,只两发炮弹,已然将之摧毁。
  在坦克滚过去的瞬间,夏阳抬起头,忽然看到了这辆坦克后面的排气管,还在呼呼地喷着火,他为之一愣,蓦然发现了那个置于其上的油箱,手里还有一只燃烧瓶随即再一次点起火来,对准那个位置直接甩了过去。这一次非常得准,在燃烧瓶破裂之时,火焰四处喷发,眨眼之间,已然再一次粘上了坦克的外身,只是这一次却与刚才不同,已经有火烧到了油箱之上。
  这种美国霞飞坦克,是一种轻型战车,虽然十分灵活,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它是靠烧汽油而非柴油作为动力的,而作为战车心脏的油箱又是外挂在机体左后方,虽然有护甲保护,也许可以挡住子弹的袭击,却无法挡住肆虐的火焰。
  火焰已然爬上了油箱,几乎是顷刻之间,便引起了大火,火焰熊熊而起,坦克里面的人也感到了危险的来临,不顾一切地打开机盖,从里面爬将出来,却不料此时正成为了对面解放军的目标,尽管有人中弹滚下来,里面的人还是奋力地冲将出来,跳下坦克,也就在这个时候,听得“轰”地一声爆响,油箱终于被高温炸烈开来,火焰四处迸射着,整个坦克马上陷入了火海之中,瘫痪在了那里,真得成了一堆得废铁。
  “好!”阵地上的战士们发出了齐声地喝彩,张义正被三连的指导员葛波拉扯着从被打飞的机枪阵地滚入战壕,闻声连忙爬将起来,向着大火发起之处看去,远远的,便看到了夏阳一张脏污的脸上,闪动着一双精亮的眼睛,正向自己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尽管烧毁了敌人的一辆坦克,却还是没有能够阻止敌人步兵的逼进,很快,双方便象钢铁一样地碰撞在了一起,剧烈而沉重地发出了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场上的厮杀终于逐渐平静下来,此时也已经到了黄昏时分,看着整个阵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张义的心就像是被人割裂了一样嘶痛着,这一天他也记不清楚自己打退了几次敌人的进攻,在中午时分的一个间隙里,他作过的统计是他的第一营五百多号人还有三百多人可以战斗,而如今只怕连一百人都不到了,若非关山团长把团里的预备队的两个连也给了他,只怕这个阵地真得要失守了。
  “铁蛋!我们打退了敌人多少次的进攻?”张义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起来。
  他身边的宋铁蛋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数着,过了半天才答道:“有十五六次了吧!”
  张义点了点头,十五六次,这也说明了敌人的疯狂。
  “敌人还会来吗?”铁蛋担心地问着。
  张义回过头来,看了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子一眼,看着他让他想起了自己和他一般大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跟着马文龙在湖北打鬼子,每一次战斗的间隙中,他都会忍不住地这样问起马文龙,问得也几乎是同样的问题,而马文龙每一次都总是同一个回答:“肯定会来,但是,我们会再一次把他们击退!”
  当下,他对着铁蛋笑了笑,也学着马文龙的口气,告诉他:“肯定会来,但是,我们会再一次把他们打败!”
  听到自己的营长如此胸有成竹,铁蛋也马上来了精神。
  远处,一个他所熟悉的身影正在来回得忙碌着,张义不由得抬头看了看,虽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但是凭着第一眼的感觉,他就可以认出来,那个正忙碌着的人正是今天刚刚分到他的第一营来当卫生员的徐小曼,此时,她正背着药箱,带着小蓝,从包扎所里出来,给每一个轻伤但没下火线的战士们敷药消毒!这是她的必备课程,那些重伤员已经被王芹队长组织起的老乡担架队抬往了后方医院,此时包扎所里终于可以抽出人来,到火线上为轻伤的伤员作一些必要的处理。
  “是徐医生!”仿佛是看到了张义发愣的眼神,以为他没有看清楚来的人,铁蛋这样地告诉他。
  “我知道!”张义淡淡地道,将头从那个方向转过来。
  “营长,你的胳膊也受伤了,让他给你上点药吧!”铁蛋建议着,刚才在战斗的时候,在与敌人拼刺刀的刹那,他的胳膊被锋利地军刺划破,幸亏这个冬天里大家都穿着棉袄,刺刀只划破了他的皮,否则只怕他的这个手臂会被废掉。
  “这点小伤就不用了!我们的药不多,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张义道。
  “不行,如果不上药,会得破伤风的!”铁蛋警告着。
  张义却懒得再和他啰嗦,当即命令着:“铁蛋,你去各连找一下连长,帮我统计一下我们还剩多少人?”
  铁蛋愣了一下,只得点了点头。
  看着铁蛋离去,张义这才觉得踏实了许多,他实在不愿意别人来揣度他的心思。可是,当他看着铁蛋先奔往徐小曼那边的时候,便马上后悔起来,这个家伙一定是去向徐小曼要求,要她来为自己上药。
  果然,铁蛋沿着壕沟到了徐小曼地身边,打断了她正在干的活,不知道和她说了些什么,这才离去。然后,张义便看到小蓝推了徐小曼一把,好象开着什么玩笑。徐小曼留下了小蓝继续在为那个伤兵敷药,自己却背着一个药箱,向他这边走来。
  立即,张义感到了局促不安起来,他知道徐小曼一定是过来为自己治伤的。他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此时这个伤口才觉出了火辣辣地痛来,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怕见到徐小曼的羞涩,连忙掉转头,向着三连的阵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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