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第壹部 第壹章
　　“起床了，老公！起床了，老公！”壹陣嬌嫩膩耳的甜美的女聲將我從睡夢中喚醒過來。出於職業習慣，我壹個翻身，我壹個翻身，睡眼朦朧間拾過昨夜被我胡亂丟在床頭的電話。媽的，半夜三更，電話響起，準又沒什麼好事情。
　　實在懶得睜開眼，憑感覺翻開電話蓋子：“餵，您好！哪位？”前面壹句是純粹的職業習慣，後面壹句才是發問的目的。
　　“老錯，哪裏瀟灑？”透過翻蓋的話筒，譚火懶洋洋卻又似乎舒服透頂的聲音輕輕的飄了過來，在這淩晨兩點的北國夜裏，顯得是那麼的清晰。C網的通話效果確實不壹樣，我仿佛能清楚聽到譚火在上海的寒夜裏那咚咚的心跳聲。
　　“媽的。”我狠狠罵了壹句，同時感覺壹雙溫暖的小手慢慢在我下體摸索。“幹點什麼不好，偏要淩晨兩點騷擾我，害我還以為哪個大工程出了什麼漏子，通信中斷N小時了。”
　　譚火嘿嘿笑幾聲，譏諷道：“得了吧，妳們公司搞的那些破設備，哪天不出點漏子？妳小子怕是早就習慣了吧。”
　　這話倒不假，公司的設備在行內我個人認為雖然不怎麼樣，卻還是源源不斷的奔赴全國各地，我入行四年，已經算是走遍了大江南北。
　　幹我們這行的，美稱是叫IT業，其實就是“挨踢”業，隨時準備著被老板踢，被用戶踢。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個夜晚，被老板從被窩中抓起來，打最快的火車、夜航的班機趕到四面八方去救火，然後被那些冤大頭們痛罵壹頓，作為乙方的我卻只有唯唯諾諾，永遠要夾著尾巴裝孫子。
　　身底下的那雙小手在我關鍵部位撫摸壹陣，我心中騰騰火起，壹只大手已是撫上旁邊火熱的女體上那嬌艷的蓓蕾，輕輕壹捏。女體似是不堪疼痛，竟是輕輕“嚶嚀”壹聲。這聲音嫵媚之極，令我想起昨夜她在床上的歡快的歌唱。
　　“嘿，哪兒找的靚妞啊？讓譚哥哥來跟她講兩句哦！”這小子耳朵靈光得很，在電話那頭竟然聽到了剛才那陣輕輕的動靜。
　　“別逗了。妳要是不怕方寧撥了妳的皮，妳哥我就給妳找上十個八個的，讓妳美到底，爽到底。”電話那頭傳來譚火壹聲“哎喲”，然後就是壹聲女子的輕笑，聲音也是甚熟的。
　　“喲，方寧也在啊。得，算我剛才沒說。”聽到方寧的聲音，壹個跟她相關的女子的身影便在我心頭浮現，我輕輕搖搖頭，似乎是想要驅走那駐留在心頭的影子。
　　“嗨，陳錯，妳好嗎？”方寧的聲音還是那麼的甜美如昔，當年外語系的兩朵金花之壹，如今也不知綻放成什麼樣子了。
　　心中湧起壹陣感慨，嘴上已道：“喲，方寧，我的姐姐，我可想死妳了。”方寧咯咯壹陣嬌笑，我似乎能看到她身姿搖曳的樣子。
　　“嘴還是這麼甜，難怪能哄到女孩子。告訴我，這女孩哪兒的？”女人感興趣的對象除了男人，就是另外壹個女人了，這話真是真理，方寧這麼優秀的女孩子也是不能例外的。
　　“呀，人家這麼想妳，妳卻只關心別的女孩子，太不給面子了。不行，我要抱抱妳，這樣才能心理平衡壹點。”“咯咯，我可不介意，妳的好兄弟可要劈了妳的。”緊接著，便聽譚火的聲音誇張的嚷道：“丫的，陳錯，我劈了妳小子。”
　　聽到這熟悉的叫喊聲、歡笑聲，心裏便有壹陣暖流湧過，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大學校園，依稀看見譚火高站在上鋪，左手撐腰，右手高揚，亮起嗓門唱喏道：“駙--馬--爺--上前看端詳，上寫著--秦香蓮她三十 二歲--狀告當朝駙馬郎--”我卻在下面高聲道：“妳小子快下來，別踏壞了我的床--”
　　正沈湎於昔日的記憶，電話那頭傳來方寧的聲音道：“別轉移話題，快交待，這女孩是哪兒的？”
　　我瞟了瞟旁邊那火熱的女體，卻見她用長長的秀發遮蔽了面孔，讓我看不清楚她真實的容顏。我心裏嘆了口氣，做她們這壹行，其實也是有尊嚴的。
　　“沒，沒哪兒的，我隨便找的壹個。”話剛說完，便見旁邊的女體輕輕抽動了壹下，似是在抑制心中的某些感覺。
　　“嘿，妳可不是那號人。”方寧當然不信，她雖然已在社會中浸淫了幾年，但她的生活中都是美麗，怎能理解我們這種長年在外的人的心態。
　　“喲，我不是那號人，那誰是那號人啊？”我還是很感激她的信任，雖然已錯過了以身相許的時候，不過以心相許還是可以的。
　　“誰是那種人？這妳還不清楚？譚火唄。”方寧的聲音越發的清脆起來，緊接便傳來譚火的大叫聲：“我冤，我比竇娥還冤啊！”
　　我心底微微壹笑，方寧對付譚火還是很有壹套的，想當年譚火追求方寧的時候總在我面前描述方寧對他是多麼的溫柔，多麼的體貼，聽的我耳朵長了繭子，後來我來了壹句“她要真溫柔體貼，就能容忍妳娶小老婆”，譚火便再沒吭過聲。今天的情景，終於印證了我當年說過的話。
　　同時也讓我想起了當年我們幾個搞學校的bbs的時候，譚火任副站長兼愛情版斑竹，在新建的愛情版的入站界面上，留下了至今仍在W大愛情界傳頌的至理名言：“在雄與雌的爭鬥中，雄性若沒有征服雌性，便必然被雌性所征服。”
　　在今天看來譚火的話簡直就是脫褲子放屁，不過當年的他就是憑這句話壹舉成名，全校皆知，最終抱的美人歸。若是當年那些無限崇拜他的女孩子們知道他們心中的英雄最終為“雌性所征服”，也不知道會難過成什麼樣子。
　　沈默了壹會兒，方寧見我不像是在開玩笑，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妳說的是真的？”我輕輕“嗯”了壹聲，說道：“我現在出差在C市，旁邊睡著壹個女人，妳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方寧沈默了，過了良久，才嘆口氣道：“陳錯，妳別這樣子！”我呵呵笑道：“我什麼樣子啊？這樣子不好麼？”
　　方寧說：“妳別笑。妳這樣子的確很不好，我還是喜歡當初的妳。”我嘿道：“妳喜歡當初的我？那妳當年怎麼不向我表白？”
　　“妳--”方寧料不到我這樣的搶白，竟被我激的說不出話來，我仿佛能看到方寧怒眉冷對的樣子。
　　譚火的聲音傳來：“小子，別欺負我老婆。”“去妳丫的，妳們夫妻倆三更半夜把我鬧醒，就不能讓我報復報復？”
　　“嘿嘿，我們這是查房。”
　　我剛想損他兩句，便又聽見方寧嚴肅的聲音傳來：“陳錯，妳聽我說。”“嘿，姐姐，聆聽您老人家教誨。”我躺起身，斜靠在床上，找到昨天放在床頭櫃上的壹包煙，抽出壹根，剛放在嘴邊，便聽“啪”的壹聲，火光燃起，竟是旁邊那壹直沒有動靜的女人為我打燃了火機。
　　“謝謝！”我輕輕道。“謝謝？謝什麼？我還沒說呢！”電話那頭的方寧顯然是會錯意了，“剛才是什麼聲音？那麼響！”
　　我呵呵笑道：“沒什麼，我招呼壹聲，讓WAITER送杯咖啡來，然後聆聽方美人訓話。”“少貧嘴。”方寧自然不會相信我的鬼話，也知道這樣的跟我瞎磨是沒有盡頭的，趕快正色道：“陳錯，我們是不是朋友？”
　　這高度上升的挺高的，不過只要是人，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怎麼回答：“當然，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了。”
　　她大學跟譚火談了四年戀愛，我大學替譚火寫了四年的情書，其中有大部分是被譚火送給了她--當然還有小部分下落不明，譚火給我的官方解釋是--疊了紙飛機了、上課時擦鋼筆了、走路時弄丟了等等。
　　在某個下午，我偶然在壹個低年級的小妹 妹那裏看到過壹封我的大作，而那天上午譚火給我的解釋是--上廁所忘帶手紙將就著用了。當然，這些事情只有我和譚火知道，方寧以前不知道，現在不知道，將來也不會知道。
　　譚火怕我泄漏他的秘密，真的是酷刑威逼、美女利誘(他曾許諾要給我介紹個美女，可是直到大學畢業也沒能兌現)無所不能，就差殺人滅口了。
　　跟他們相處久了，連方寧也熟了起來，嚷嚷著給我介紹女朋友，這才有了我心底的那些故事，不過我已經不願意想起。
　　“陳錯，謝謝妳把我當朋友。”方寧的聲音裏面透出的真誠讓我感動，“不過做朋友，我就有些話想對妳說。”
　　我輕輕的閉上眼，吐出幾個煙圈，又睜開眼，看著它們凝聚、成形直至最後消散，然後長出壹口氣道：“妳說吧。”
　　方寧沈默了壹會兒，說：“陳錯，妳忘了阿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