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八章 長久生意

　　朱娘在考察過兒子的工坊後，決定加入進來。
　　朱浩很滿意母親的態度，母子二人回到家中，把事情跟李姨娘壹說，李姨娘不解地問道：“姐姐之前不是說，不去牽扯旁的生意？這怎麽只去了壹趟，就改主意了呢？”
　　李姨娘的目光有些促狹，好像在說，妳這個當娘的這麽沒原則？跟兒子出去壹趟就動搖了？
　　朱娘不知該怎麽形容，支吾半晌後解釋：“親眼見過後，覺得還算像模像樣，索性現在也沒事情做。”
　　如何個“像模像樣”法，她卻沒說。
　　但朱浩心裏清楚，但凡去過實驗室參觀過的人，都會驚訝於實驗室的規模，以及其中蘊含的超出這個時代的科技感，能把沙子燒紅，通過機械進行吹攤，直接變成瓶瓶罐罐……簡直鬼斧神工。
　　朱娘到底有些眼光，才去考察壹次，就下定決心投資。
　　“娘，城裏這個工坊屬於實驗性質，真要大規模生產，得到城外河邊開工坊，大概需要壹二百兩銀子的樣子。”朱浩做出規劃。
　　妳決定投資，我立馬跟妳要錢。
　　朱娘蹙眉：“需要這麽多？”
　　朱浩笑嘻嘻道：“不多，得交壹些專利費，大批量采購物資以及支付工人薪資等等，關鍵是要在河旁建廠房……也就是工坊，再加上打造壹些鐵質容器，以及陶罐等等……”
　　朱娘白了兒子壹眼：“花費多少，妳列個清單，我會自己管控……不能把銀子給妳，妳只告訴我怎麽做就行了。”
　　朱浩吐吐舌頭：“娘這是要竊占我生意啊，妳壹上來就當大當家？”
　　“哈哈。”
　　李姨娘在旁取笑，“浩少爺，妳才知道妳娘的想法？如果跟進這生意，當然得由妳娘來做主……妳娘是大當家，妳只是個小當家。”
　　朱浩裝出壹副很不情願的樣子，但其實巴不得朱娘出面主持大局，這樣他只要把實驗完成，後續工作就可以交出去，反正朱娘賺的錢都是他的，沒有什麽信不信得過的問題……
　　朱浩事業的重心還是放在科舉上，若將來有壹天當官，就沒法兼顧生意場上的事了。
　　朱娘負責的話……
　　簡直是他堅實的後盾！
　　“那娘，明天正好我休息，咱壹起出城選址，工坊對水的需求量很大，要造幾部水車……其實之前我找人看過，到時妳參考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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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娘把曬鹽的事情交出去後，很長壹段時間都精神萎靡，郁郁寡歡。
　　她是女強人性格，只是受困於時代，沒有機會表現，是兒子打開了她心中的潘多拉魔盒，讓她感受到那種女人也可以當家作主、出人頭地的暢快感。
　　丈夫沒了，寡婦帶兒子本來就沒什麽奔頭，但若把所有精力放到事業上，她的人生將會精彩許多。
　　半個月過去。
　　朱浩跟朱娘合夥的工坊開始投入生產，首先做的便是玻璃容器，各種透明的瓶瓶罐罐均在此列。
　　而在制造過程中吹攤出來質量較好的平板玻璃，朱浩則利用化學鍍銀的方法，嘗試做銀鏡。
　　又因為吹攤法所得平板玻璃質量不佳，朱浩開始實驗以壓延法、澆註法等方法制造平板玻璃。
　　整個春天，朱浩幾乎都在搞這些東西，實驗室成為了大明產業化生產的科技儲備所，對三酸兩堿的研究也更壹步深入。
　　四月初九這天，蘇熙貴終於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到安陸，他想找朱浩談有關鹽場改進曬鹽工藝之事，便在手下掌櫃引路下，於中午時見到自王府散學歸來，跟朱娘壹起見他的朱浩。
　　“蘇掌櫃，給妳看點好東西……”
　　朱浩把剛剛制造出來的玻璃制品，壹股腦兒地拿給蘇熙貴看。
　　蘇熙貴仔細看過，正疑惑間，旁邊跟隨他來的掌櫃提醒：“東家，好像是琉璃……”
　　蘇熙貴不解地問道：“三夫人，朱少爺，妳們最近不曬鹽，改造琉璃了？以往只聽說嶺南那邊有人搗鼓這玩意兒，怎麽手藝傳到湖廣來了嗎？”
　　朱娘聽了很緊張，感情這不是自家專有？
　　兒子可不是這麽說的，自己往裏面投了至少壹百兩銀子……不會連壹點銷路都沒有吧？這是要賠得底兒朝天的節奏？
　　“蘇東主，妳不會覺得，我們的工藝是那些小作坊能比的吧？這種材質……”
　　朱浩說著，突然拿起壹個玻璃瓶，往地上壹丟，只聽“嘩啦”壹聲，摔成了碎片，把蘇熙貴嚇了壹大跳。
　　蘇熙貴身體往後壹縮：“這麽好的東西，怎說丟就丟了？怎麽也價值個壹二兩銀子吧？”說著用求證的眼神看向跟隨自己過來的掌櫃，顯然不太懂行，需要問問手下這東西是不是有市場。
　　掌櫃也吃了壹驚。
　　琉璃制品最怕承受外力，就像白玉壹樣，從沒見過朱浩這般浪費東西的，只是為了證明自家產品質量好？摔起來聲音清脆？
　　“再給蘇東主看個好東西。”朱浩從懷裏拿出壹樣東西。
　　這玩意兒朱娘都沒見過。
　　蘇熙貴接過去，拿在手上看了壹眼，差點兒手不穩將此物落到地上，朱浩趕緊提醒：“蘇東主可要謹慎，這東西打碎了我沒法給妳弄新的……要說剛才那瓶子價值壹兩銀子，妳說這東西價值幾許？”
　　朱娘探頭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連前來上茶水的茶樓夥計也忍不住打望。
　　“看什麽看？下去！”
　　蘇熙貴把東西收入懷中，不讓人看，等把夥計訓斥下去後，才又把東西拿出來，展開在朱娘和手下掌櫃面前，壹桌子的人都吸了口涼氣。
　　乃是壹面鏡子。
　　這時代只有銅鏡，磨出來的鏡子質量如何，壹言難盡。
　　而眼前的則是標準的玻璃鏡，在光線充足的情況下，簡直把人臉照得壹清二楚。
　　“朱少爺，這東西妳還有多少？哦……三夫人，這不會是您造出來的吧？”蘇熙貴眼下都不知道該跟誰談生意了。
　　朱娘用詫異的目光打量兒子，最近都是她在打理工坊，玻璃瓶、琉璃碗、琉璃杯甚至琉璃瓦都見過不少，可這鏡子還是第壹次看到，竟不知兒子會在這麽重大的事情上欺瞞自己。
　　朱浩嘆道：“蘇東主，還是談談這東西價值幾何吧……我也發愁，這玩意兒造價太高，壹片小鏡子成本就要好幾兩銀子，這要是成本價賣出去怕是都不容易吧？”
　　蘇熙貴笑而不語，旁邊掌櫃提醒：“這世上有好東西就不怕沒銷路……天下間有錢人多了去了。”
　　“那這樣壹面小小的鏡子，價值幾許呢？”朱浩問道。
　　蘇熙貴試探地開了個價：“十兩？”
　　想了想，可能是覺得說少了，隨即改口：“十五兩總能賣出去的。”
　　朱浩笑著把蘇熙貴手上的鏡子拿回來，蘇熙貴咽了口唾沫，居然有點舍不得，不管這東西價值多少，妳小子是不是先給我來上壹塊？
　　“我這裏還有點別的東西，凸透鏡和凹透鏡，具體用來做什麽……是這樣的，有的讀書人眼睛看壞了，看遠處模模糊糊，如果戴上鏡片……眼前壹片清晰……還有的人呢，主要是老年人，看不清近處，如果用上相應的鏡片，也會看得清清楚楚……”
　　這邊朱浩口若懸河，蘇熙貴聽得壹楞壹楞的。
　　朱娘大感意外。
　　我們不是在搞玻璃器皿嗎？
　　就是壹些瓶瓶罐罐，我還在發愁有沒有銷路呢，看看人家陶瓷沒多貴啊，妳壹個玻璃器皿就想賣壹兩銀子以上？
　　可當聽了朱浩介紹的產品，好像剛才打碎的那個玻璃瓶完全不值壹提。
　　蘇熙貴聽完朱浩的講解，眼神發直：“朱少爺，您不是開玩笑吧？眼睛壞了，那是病，自古以來都治不了……妳用個琉璃片放在眼前，就有這神奇的功效？”
　　自古以來從來就不缺近視眼和遠視眼，老年人的老花眼也是遠視眼的壹種，幾乎人人都會得。
　　如果這東西真能擺上市場，前景有多大，蘇熙貴自然分得清。
　　“就知道蘇東主不信，要不這樣吧，蘇東主去找幾個人，等下午我散學後把鏡片拿來，到時讓他們驗證壹下不就行了？”朱浩笑道。
　　蘇熙貴趕緊對旁邊的掌櫃吩咐：“看看隨從裏誰老眼昏花，再找個讀書把眼睛讀壞了的年輕人，這就給朱少爺找來……快！”
　　遇到這種好東西，還能等到下午？妳小子莫不是要把我蘇某人急死？
　　朱浩道：“蘇東主，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作何這般著急？急也沒用，我東西都沒帶在身上，好東西還是壹樣壹樣展示為宜，我們先談談這銀鏡……姑且如此稱呼，到底值多少？我壹個月最多能制出二十面銀鏡，大小……差不多就這般大，妳準備以何等價格來收？”
　　蘇熙貴聽明白了朱浩的意思。
　　怪不得這小子不把所有好東西壹並拿出來呢。
　　先透露後續還有好東西，但要看誠意！別以為之前有過交易，我就要把所有好東西都賣給妳，妳要是現在不給個誠心誠意的價，那可以“治眼睛”的琉璃鏡片妳也就用耳朵聽個響，甭想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