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

飞天

都市生活

  港岛年轻游侠陈风在藏地追查叔叔陈沧海遇害死因的过程中,与陈沧海生前的好友邵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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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地底伏藏师大会

伏藏 by 飞天

2018-9-27 20:29

  仔细凝视文成公主的双眉之间,画工的确刻意在那里留下了一颗朱红色的小痣,看起来特别醒目。
  “陈风,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你看不到,但我能,因为这颗磁石……这颗博拉多杰大师留下的磁石。原来,大师所说的有缘人不是指的你,而是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曾从藏地带了几块这样的磁石回家,她告诉我,磁石能记录人的声音和脑电波,其工作原理类似于录音磁带,但比后者更为玄妙。你什么都不要管了,听我说,这间禅房的秘密并不在内部,而是一直向东,三十七步外的墨泉。我们去吧,时间的沙漏即将开始流动,一切表面幻象会被无情地揭去。我只想跟你说,如果香雪海是传说中祸害藏地的三眼族魔女,你会怎么做?”夏雪的唇角慢慢沁出了血痕,我知道她是通过咬破舌尖来逼迫自己恢复暂时的清醒。
  “怎么办?”我下意识地重复。
  香雪海是伏藏师,伏藏师是站在正义一方的,是藏地风云变幻的历史中那些慷慨赴义的前辈们于冥冥中选定的传承思想的人。我不可能对自己人下手,因为九曲蛇脉一战中,大家联手杀敌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
  “大义灭亲,绝不手软,为藏地和平而战。我一定会做到的,希望你也能做到。”夏雪挺身站起来,走向东墙,双臂一分,将古老木屋的腐朽墙壁打出了一个大洞,“不破不立,大破大立,身心皆破,唯破能立。”她的声音如此决绝,也许只有眼泪流干、忧惧两忘的人才能说出这种掷地有声、斩钉截铁的话来。
  “说得好,连我都忍不住要为夏小姐鼓掌了。但是,我只有两只手,握着两柄短枪对着你的脊柱两侧,根本分不出第三只手来盛赞夏小姐。假如我今生能娶到这样的女孩子为妻,尼泊尔神鹰会的事业一定能像日本山口组一样铺遍全球,成为黑道上第一流的帮派。现在,陈风先生,你的死期到了,我只给你三秒钟看夏小姐最后一眼,然后就带着无法解脱的遗憾上路吧,呵呵呵呵……”
  我曾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轻视那京将军,很可惜,这一次我仍然忽视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真理,后背立刻被硬硬的枪口死死顶住。
  “也许你在想,这是‘农夫与蛇’那故事的翻版,但是,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三秒钟倒计时开始了,三、二……”那京将军的底气变得无比充沛,之前我用史上早就失传的《上八仙乾坤诀》心法打倒他,绝对应该赶尽杀绝,不能心存任何怜悯,对恶人施以善心,就是对社会最大的犯罪。
  “等一下!”夏雪转过身,但脸上随即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我们的确失去了翻盘的机会,只要那京将军开枪,那种大口径短枪的近距离射击会令天蚕甲的屏障作用荡然无存。
  “一,永别了陈风!”那京将军数完了第三个数字,得意的笑声又一次轻扬飞起。
  一秒钟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三倍延长后,其间的复杂变化也会增加三倍,所以那京将军的如意算盘又一次走空,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顶住我的短枪一下子松懈下去。我转过头来,一身藏族女子打扮的王帆正快速取出一部最新型号的电话,调整到拍摄状态,不断地对准已经倒地的那京将军按下快门,发出一连串的“嚓嚓”声。在她另一只手中,一柄加装了双倍双套筒消声器的短枪正悠闲地晃来晃去,枪口一直瞄准敌人的要害部位。
  “你们请便吧,我在做正事,履行一名赏金猎人必须完成的手续,拍目标被杀后的照片传给雇主,好让对方确信我已经完成任务。否则,雇主凭什么发放酬金?”王帆向我挥挥手,嘴角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我刚才是为那京将军而绝望,如果他能第一时间逃离乃琼寺的话,本来还有一次东山再起的机会。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就像我手里的磁石。”此刻,夏雪手里捧着的是那个三眼族人的头颅,但她一直都将它称为“磁石”。
  “夏雪,你究竟意识到了什么?我们要去哪里?”当我再次与她并肩站在一起时,自己已经于生死间浮沉了一回,心里诸多感叹,五味杂陈,无法表述。
  “跟我走,说也说不清,到了那地方就知道了。”夏雪拉着我的手从墙上的破洞里走出去。
  在我们身后,王帆已经在跟人通话:“加德满都陆军基地的派克司令官吗?我是王帆,已经抓获尼泊尔神鹰会的那京将军,身份完全确认,现场照片也发过去了。现在,您老人家要不要跟这尼泊尔头号恐怖分子说句话?”
  派克司令官是去年刚刚上任的尼泊尔全国反恐总指挥,正是他签署了专门针对那京将军的天价花红悬赏令。这次,王帆能拿下那京将军,肯定获利不菲,可以领到数额大概在七百万美元左右的酬金。赏金猎人的生活总是多姿多彩,充满惊喜意外的,所以王帆才不理会叔叔要她去港岛商界发展的邀请,一个人千山独行。
  穿过竹林后,左前方出现了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源头就在十几步外,被十几块黑色的石头砌筑围住。明澈的溪水带着水泡翻卷上来后,在水底墨色石壁的映衬下,自己也变成了黑色,这就是此泉被命名为“墨泉”的原因。
  “看那溪水,一直流入木屋之下的机关枢纽通道中。我只要堵住溪水,木屋就会缓慢移位,露出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来。知道吗?仁卓大师所说的那名逃逸的三眼族人并不是胡乱向这边跑的,而是他知道木屋是进入地下空间的另一条通道,希望从这里觅到生路。结果,却比同伴死得更早。”夏雪指着脚下的溪水消失之处,那是一个青石砌成的两尺长、一尺宽的水池,水进入尺子后,通过一个钢筋焊接成的篦子流走。
  “是磁石告诉你这一切的?”我无法判断夏雪所说的那些话是错是对,自己对所谓的“磁石”并没有太深的了解。
  “应该说,这一切是前辈伏藏师博拉多杰大师特意留给我听的。他将三眼族人头颅微缩浸泡的目的,就是要用它来盛放磁石,以它诡异之极的外形引起后来者的关注,直到甄别出谁才是真正的有缘人。”夏雪挽起裤脚,脱下鞋子,赤足踏入冰冷的溪水里。
  我没被那京将军束手就擒的胜利冲昏头脑,就算有胜利,那也是王帆的胜利。所以,夏雪说话时,我一直都在谨慎地扫视着四周,生怕有怪客突然闯入。特洛伊退却后,神鹰会的人会全心全意关注乃琼寺这边的事态,而过于托大反而遭受重创的那京将军这次绝对难逃王帆之手,所以那群伏在暗处的杀手一旦知道那京将军出事,必定会发动疯狂的攻势。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目前我能做而且正在全力去做的,就是保证夏雪的安全,清除一切对她不利的因素。
  溪水被夏雪的双脚阻住,慢慢地从水池里溢出来,流向饥渴的竹根。
  “那木屋就要移动了,但接下来的路程将会更加艰苦,我们正在重复前辈伏藏师们走过的生死之路,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陈风,我甚至怀疑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不是大错特错了?如果我的母亲是传说中的三眼族魔女,我能不能狠心向她动手?”夏雪微微地翘起嘴角,脸上浮出梦游般的困惑笑容。
  那样的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造成一个横在瓶颈里的死结,无法可解,无计可施。
  “香雪海前辈已经去世了,她为剿灭三眼魔族而战死,你我亲眼所见。”我低声反驳她,免得她固执己见地误入歧途。
  “很不幸,我从磁石表现出的影像里看到她一路从那里走下去。”她指向木屋,随着一阵机关铁链绞动的轧轧声,博拉多杰大师静修的禅房向北面移动了五步,露出一条笔陡向下的石阶来。
  变化产生伊始,王帆已经拖着那京将军跳出木屋,她正把电话凑近那京将军嘴边,要他与派克司令官通话。
  “做赏金猎人也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比警察的调查取证还要认真,真是难为王帆了。我们下去吧,这个世界只能自救,没人能帮我们完成最后那件事。”夏雪离开水池,小溪又欢畅地流淌起来。
  从夏雪时而清醒、时而呓语的断断续续叙述中,我知道台阶的尽头一定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我叹了口气,扶着夏雪穿好鞋子,走到台阶前。一股令人汗毛直竖的寒气从黑洞洞的石阶深处吹过来,饱含着无穷无尽的咒怨之气。
  “嘿,不最后看一眼大名鼎鼎的那京将军了吗?派克司令员说,这家伙已经在尼泊尔靠近珠穆朗玛峰南坡的山洞里囤积了大量美制超先进武器,随时都有可能展开颠覆政权的行动。有鉴于此,尼泊尔政府为了表彰我及时地控制那京将军,粉碎了神鹰会的巨大阴谋,特意增加了零点五倍的赏金。我呢,准备投桃报李,用这瓶‘化尸粉’送将军一程,你们该不会跟我争功吧?当然,特洛伊姐姐清扫战场时,用的也是这个牌子,消灭任何一项能够引起警察注意的麻烦事。好了好了,不耽误你们了,我得留在这里对付神鹰会的爪牙,否则大家一起下去的话,弄不好就要让人家给封门抄家了。”王帆摇晃着手上的一个褐色塑胶瓶子,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担忧。
  我和夏雪并肩下行,强力电筒从她掌中释放出一道耀目的光剑,不时地割碎黑暗,落在青苔堆叠的石壁上。那石阶很长,一层就差不多有四十五级,第二层折转回来后,又是四十多级,然后走下第三层。石阶两边的壁龛上都放着油灯,有明有暗,各不相同。
  “我看到香雪海一直向下走,就像我们接受伏藏师的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式的教诲后,坚定向前,从不回头。”夏雪痛苦地皱着眉,不想说但又不能回避,向我描述着磁石带给她的一切讯息。
  进入第四层阶梯时,两边的石壁上忽然出现了一幅接一幅的壁画。我和夏雪驻足观看,原来所有的壁画主角都是同一个人,画的是那幅《西藏镇魔图》上的魔女形象。不过,我们历次所见的魔女姿势都是裸体仰卧,双脚微曲,左腿遮住阴部。然后,她的右臂上举,手腕下垂,左臂上抬,手腕弯过头顶。眼前这些,却是动作各异,有的抬脚踢腿,有的扶额曲臂,有的挺身扭肩,有的双臂抱在胸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过,壁画人物有一个绝对的相同点,就是魔女脸上是有着各不相同的表情的,忽而狰狞,忽而妩媚,忽而咬牙切齿,忽而眉开眼笑。
  “不知是香雪海带给了魔女那样的表情,还是魔女的灵魂赋予了香雪海那些诡异的动作。陈风,看她的脸,用心去看,你就会发现,其实香雪海、魔女、《东教场辨认公主》壁画上的公主其实都是一个人。我的心像是突然被浸在冰水里,冷,冷到忍无可忍,冷到心念俱灰,我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寻找的母亲、追踪的魔女竟会是一个人,不知未来该如何面对?”夏雪站在最后一幅壁画前,抚摸着魔女的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现在已知的事实是,香雪海已死于九曲蛇脉山谷,而且她是护法神玛哈嘎拉麾下诸多伏藏师中的一员,不可能沦陷魔道。
  “把那人头给我。”我拍拍夏雪的肩,从她掌心里拿回人头。
  不知怎的,当我把人头举到眼前时,依稀觉得上面的五官眉眼有些熟悉。设想在他没被博拉多杰大师缩小之前,应该有一双黑而阔的板刀眉,一双细长的柳叶眼,一个扁平塌陷的鼻子,一张非常难看的鲶鱼嘴。以上这些,酷似越南人的基本脸型,况且他的脸部皮肤应该的黑中带黄、粗糙干瘪的,除了额头上那只竖向的怪眼外,一切都符合越南湄公河地区的岱依族人特征。
  “难道三眼魔族与越南人之间也有某种联系?可惜,被仁卓大师打入水中的另一名三眼族人消失了,无法拿出来比较。”我不知不觉地皱起了眉。小小的乃琼寺不被藏地旅游者们看好,但它平静的外表下面,却埋藏了太多的秘密。
  “夏雪,我们继续前进吧?”我想去牵夏雪的手。
  “什么?”她如梦方醒,猛然大力挥舞着手臂,像是要赶跑身边的蛛网尘丝一般,把我手中的人头击飞出去,在台阶上弹了几下后,跌入下一层里。我放开脚步去追,快步赶过拐角,却眼睁睁看着它坠下了前面出现的一个十几米深的平台,跌在一大片青石之上,噗的一声炸裂开来,飞散成一大团灰色的烟尘。
  “什么?你在说什么?”夏雪在我身后疲倦地追问。
  那时,我的思想全部被眼前呈现出的奇特景象吸引住了,根本来不及回答她,只是愣愣怔怔地向平台下凝望着。平台只有十步长,三步宽,与之前走过的阶梯一样,都是从山腹里人工开挖凿刻出来的,但平台之下的巨大空间却似乎不是人力所为。那个不规则的空间横向约四十步,纵向则相当惊人,粗略估计在二百步以上。
  “那是一个平躺着的石人。磁石呢?磁石呢?”夏雪跟上来,远眺着这石洞的尽头。
  我向那人头灰飞烟灭之处指了指:“已经跌碎了,抱歉。”
  “没有了磁石的指引,我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夏雪忧心忡忡地苦笑着。
  “也许磁石向你传达了某种错误的信息也未可知,我们都亲眼见到你的母亲香雪海在九曲蛇脉山谷中战死,并且用自己的灵魂敲响那面阿姐鼓,拼死与三眼魔族的敌人决战。像她那样以身殉道的伟大的伏藏师,怎么可能突然倒戈?”我揽住她的腰,试图说服她。此刻,我们之间正横亘着一种难以逾越的巨大隔阂,心灵也随即远离,难以沟通。
  夏雪猛咬住自己的下唇,少顷,一缕殷红的血丝染红了她的唇齿。
  “我确信香雪海是。”
  “陈风,不必说了,我知道你是在尽可能地安慰我,但事实就是事实,当那些变换的影像经由磁石传递到我脑海中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她。”夏雪打断我,满脸的忧伤令我一次次心碎。
  我们两个居高临下仔细观察,渐渐看清那是一个赤裸女人的石像,也就是《西藏镇魔图》上出现的三眼族魔女。磁石跌落的地方,恰好是那魔女的左脚,空间的远端,应该就是魔女的头顶。这尊巨大的石像表面上,矗立着数十个灰色的人像,岿然不动,几乎与青石雕成的魔女融为一体。
  “这就是那幅《西藏镇魔图》唐卡的放大翻版,可惜无法取下青石拿回去化验,否则就能清楚地知道是石像在前,还是唐卡在前。哦错了错了,我们面对的并非青石人像,而是一尊至纯的黄金铸成的三眼族魔女像。我粗略计算过,要想在幽深的地穴里铸造这样一尊金像,耗费的黄金总量至少千吨以上,人力物力则不计其数。看那些人像,他们都是为镇守魔女身体而从世界各地赶赴藏地的伏藏师们。依照《西藏镇魔图》上的标注,藏地最初修建的是镇魔十二寺即制伏魔女的十二不移之钉,这些镇魔寺只是镇伏魔女的主要寺庙。其后,为了改变藏地的某些恶劣风水,完善八方吉祥的征相,又在魔女身上还修建了许多寺院、佛塔。例如藏史记载中为了对付‘地水风火’四大灾害,在东方修建了噶曲、冈曲、林曲三庙;在西方修建谷郎、兴昆二庙;在南方修建了郎卓、林塘二庙;在北方修建格日、巴日二庙等等等等。于是,伏藏师们按照脑海中被唤醒的‘识藏’,费尽周章,赶至此地,排列在自己应该镇守的位置上,只余下对应魔女‘心脏’的大昭寺……”现在出现的,是那个已经与我会过面、交过手的神秘狙击人,在他身边,则是背着长枪的王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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