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

飞天

都市生活

  港岛年轻游侠陈风在藏地追查叔叔陈沧海遇害死因的过程中,与陈沧海生前的好友邵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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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叛我者死

伏藏 by 飞天

2018-9-27 20:31

  梅天蝎向旁边让了让,我站在布帘边,沉默地等待王帆的第二轮狙击开始。
  五分钟后,预料中的战斗开始了,叶天手下的人马与山梁上的敌人交火,突击步枪与微型冲锋枪的射击声连成一片。我闪出门口,暗龙紧跟在后面,而梅天蝎则在一声急促的呻吟后悄无声息了。
  “放心,只要你合作,不会死人的。”暗龙抖了抖披风,轻巧无声地掠过雪地。
  “陈先生?”嘉措顿珠从暗影里跳了出来,手里倒提着一柄单刃藏刀,满脸都是焦灼的汗珠,“叶先生他们出发了,你要不要追上去跟他们一起?今晚神鹰会的敌人来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防范,你看,民夫们都吓坏了,一致推举我出来看看情况。”
  他并没注意到形迹可疑的暗龙,一边走一边举手擦着额上的汗水。
  除了夏雪那间石屋里露出的细微火光外,整个贝夏村一片死寂,只有银白色的雪光铺陈在大地上。
  “我回石屋去,邵先生、司马先生还在,是不是?”我停住脚步。
  “我不知道,叶先生出发前,我就回帐篷了,什么都不清楚。要不,我陪你一起过去?”嘉措顿珠向山谷里眺望着,然后把藏刀插在腰带上。那种一尺半长的狩猎用藏刀通常是插在一种牦牛皮手工缝制而成的刀鞘里,然后挂在腰带铜钩上,像他那样随随便便一插,弄不好会割裂藏袍。
  暗龙就站在我的身边,但却是在我的左手边,如果山梁上有狙击手向这边射击的话,我会首先把子弹挡住。同样,就算王帆发现有情况,也不可能绕过我射中暗龙。《西藏镇魔图》的唐卡对我而言是没什么用的,如果暗龙只取唐卡,放过夏雪等人,我也许可以任由他摆布,然后大家相安无事。可惜,他的外号叫做“吞噬狂龙”,胃口太大,不杀光所有人,是不会离开的。
  “不用,你回帐篷去吧。”我不愿嘉措顿珠无辜送命。他的家里还有妻儿老小需要供养,侥幸能从暗龙手边逃命的话,也算是我积下的阴德。
  再向南走了三十几步,左侧是石屋,右侧即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冰河。
  暗龙突然抽了抽鼻子,向冰河那边张望。积雪填平了河道,只有在仔细倾听时,才会发觉冰层下的水流在艰涩地流淌着,偶尔发出卷走河底石子时发出的叮咚声。藏地的雪后风光,犹如一幅静止的完美图片,能令最善遣词造句的诗人自惭笔拙,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请进吧。”我指向石屋。进门前后,是令他暴露在王帆瞄准镜下的唯一机会,因为那时候他是背对西面的,脑后不会长眼提防。
  “陈风,我一直都在奇怪你为什么肯如此合作,现在终于明白了,你在河边设下了严密的埋伏。不过这样也好,我拿那些潜匿在雪被之下的人做标靶,让你们中国人见识一下天龙寺的武功。十秒钟,我只需要十秒钟就可以完全清场,请帮我计数吧。”暗龙的黑色披风霍的一声膨胀起来,变得像一只巨大的皮球,倏地卷向右前方。
  我没有设伏,事实上队伍中也没有足够的好手能形成对暗龙的致命威胁。如果真的有伏兵,只能来自神鹰会。
  当暗龙飞掠到冰河上方时,至少有十几支长枪同时开火,子弹射在雪地上激起阵阵冰雾。开枪者大约分为四组,交叉位于冰河的两侧,距离石屋仅有百米之遥。我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对方有意向我、向叶天等人开枪的话,大家再有九条命也早耗尽了。
  所以说,神鹰会今晚的行动目标只对准暗龙一人,王帆、叶天的反击行动有些操之过急了。
  轰隆!河面上发生了一次剧烈爆炸,四处飞溅的冰块、雪片、水珠纷纷扬扬地飘飞着,石屋门口也被波及。黑色的暗龙、白色的伏兵瞬间交手,然后便是暗红色的鲜血一次再一次从白披风那一方头顶喷涌激射。
  我只数到“六”,冰河中心的激战便告结束,暗龙先是卷向冰河对面,快如闪电一样纵跃了七次,而后倒纵回来,在石屋正西五十步的位置,双脚连环飞踹,把雪地里藏着的六名狙击手踢得口喷鲜血而倒。他的披风里藏着一柄类似于短戟的武器,可削可刺,每次挥动都令敌人血肉横飞。
  孙柔枪的长枪依然在我肩上,但我竟然连举枪瞄准的机会都没找到,暗龙已经返回。
  “刚刚数到‘九’,是吗?神鹰会的人不配称为尼泊尔第一黑帮,而这些只懂得藏在雪地里暗算的败类,更称不上我们尼泊尔的廓尔喀勇士。雪域高原之上,只有天龙寺的人才配享用‘勇士’这一尊贵称号。”暗龙杀了二十几名伏兵,披风上居然一滴鲜血都没留下,可见早就是身经百战的杀人老手。
  我无奈地将长枪丢在脚下,狠狠一脚踏住。
  “你没有机会杀我,或许再过三十年,等我老得不能动了,你才勉强够资格来向我挑战。年轻人,就连号称‘旧金山华人技击之王’的‘天煞孤星’郭太,都死在我的瑜伽柔术之下。说实话,我对华人武术家已经失去了兴趣,你们永远都只懂得摆摆花架子,然后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为噱头骗骗小孩子的零花钱罢了。”暗龙的确有洋洋得意的资本,纵观他刚才的出手,在“稳、准、狠、快”四方面已臻登峰造极之境,我即使勉强在他背后开枪,子弹也变成了毫无目标的瞎弹,不会伤他半分。
  “我承认,你赢了。”我用力地跺了两脚,长枪完全没入积雪中,“子弹杀不了你,枪械还有何用?”
  江湖唯一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种情况下,就算那京将军亲自赶来,也只会仓皇遁逃,免得被“吞噬狂龙”所杀。
  我弯腰掬起一捧白雪,用力地在脸上搓了搓,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低声说:“跟我来吧,《西藏镇鹰图》的唐卡是你的了。”
  夏雪、梅天蝎、孙柔枪皆被袭倒地,叶天、王帆远在外围,无法赶回来驰援,至于邵节、司马镜则养尊处优惯了,不可能成为我的帮手,所以,暗龙掌控了贝夏村的一切,我们大家同时落入了加德满都北上以来的最危急困境。
  “年轻人,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神鹰会那些死尸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暗龙放松了戒心,怒瞪的牛眼也眯成了一条线,注意力全部放在石屋这边。当他转身、伸手、撩起门帘之际,一个梳着满头麻花辫的健壮女孩子从冰河中陡然跃起,双手抱着一支长枪,带着满身湿淋淋的水花飞上半空,双腿呈弓箭步拉开姿势,像一匹蓄势待发的大宛骏马。
  暗龙倏地回头,没看清他怎么运功发力的,身子便弹射出去,直扑那女孩子。
  就在那时,我用脚尖扣动扳机,射出了今晚的第一颗子弹。这是非常情况下的非常发射手法,十八岁时,单为练这项功夫,我磨穿了三十双耐克运动鞋的脚掌。枪陷入雪里,能骗过所有人,而且连暗龙都不知道枪口瞄向何方,只会以为我在强压之下选择了妥协投降。
  我是“盗墓王”陈沧海的侄子,人生词典里永远没有“投降”二字,叔叔的在天之灵也许正沉默地注视着我,看看我这个陈家子弟有没有丢他的脸。
  那颗子弹射中了暗龙背后尾骶,一个能毁掉他全部下盘功夫的关键部位。不过,他的冲击之势丝毫不停,披风一飘,黑沉沉的短戟出现,直刺女孩小腹。
  那就是王帆,一个让前苏联分裂成的数个小国中黑道人物闻风丧胆的赏金猎人。
  她的双脚落地,暗龙的戟尖也堪堪抵达,但她怀里的长枪突然喷出一蓬火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连发四枪,近在咫尺地射中了暗龙。子弹的冲击力使得暗龙向后倒跌出去,飞出五步远,落在雪地上。
  王帆降低枪口,一鼓作气地射出十二弹,但暗龙在雪地上打了两个滚之后,立刻便卷起一阵雪雾,瞬间失去了踪迹,暗龙的失利在于过分自大,并且尾骶中枪在先,才会在我和王帆的联手合击下败退,可惜的是,没能杀掉这头狂龙,始终留下了无穷后患。
  我向王帆挥手,招呼她过来,但她却挂好长枪,满不在乎地举起了电话,向我这边指了指。然后,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使命达成,其实我向神鹰会的人下手,还有另外原因。这群尼泊尔傻鸟竟敢阻止我抓取目标,耽误我赚乌克兰人的赏金,所以,免费杀他们几个人,算是给那京将军点颜色看看,别不把西北一带的英雄们放在眼里。风哥,我在冰河上游留了个礼物给你,等明天风平浪静了来取,寻找刻有帆船标记的岩石即可。老爷子的事我很伤心,抓到仇人的话一定替我捅上三刀,接下来,我会回北疆去继续寻找陈塘大哥,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了却老爷子的心愿。酸酸唧唧的话就不说了,免得影响了你跟那位夏小姐谈情说爱,大家各自保重吧!”不容我说一句话,她就径自挂断电话,撑着雪杖奔向南面的山梁,消失在苍茫雪原之上。
  叔叔爱煞了王帆这种不拘一格、洒脱无羁的豪迈性格,但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年轻时候的他同样如此,才会与王帆一见如故,最终收为义女。
  西面的枪声逐渐稀疏了,神鹰会的人正在边战边撤。
  暗龙一退,《西藏镇魔图》就不会流入别人手里了,等叶天返回,我会把唐卡拿给他。此刻,石屋的布帘被风吹动,挑起了半边,我恰好看到司马镜靠在房间的东北角,垂着头,像是在打瞌睡。
  “司马叔?”我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心里立刻有了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陈先生?”嘉措顿珠再次冒了出来,很小心地缩着脖子东张西望,跟在我的身后。
  我顾不得回答,穿帘而入,扑到司马镜身前。一柄小号藏刀插在他的脊柱中央,仅露着红珊瑚刀柄在外面,鲜血都被他的大衣吸收掉了,从正面看什么都发现不了。
  “司马叔,是谁干的?”我托住他的下巴,手指在颈侧大动脉上一探,脉搏极其微弱。
  嘉措顿珠跟进来,一连声地惊叫着:“是神鹰会的人吗?陈先生,你们带的刀伤药呢?我得赶紧告诉叶先生去,他一定有办法救人杀敌的。”
  我摆摆手,示意他闭嘴,不要惊动凶手,随即脱掉司马镜的大衣。刀口流出的血还是温热的,证明凶案就发生在十分钟之内,也就是我、王帆决战暗龙的那一段时间里。邵节不在屋里,很有可能也遭了毒手,只是尸体不在现场而已。
  “嘉措顿珠,把炭火弄旺一点,刀伤药在旁边的背包里,红白两种,温水调和,快去做。”我原谅这个藏族向导的张皇失措,毕竟他们是老实本分的山民,并非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大概早就被今晚的枪战吓破了胆。
  “司马叔,邵叔呢?被敌人带走了?”这是我的正常推论。
  “没有……我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太伤心了……太伤心了……”司马镜半闭着眼,反手向背后摸索着,一下子触到刀柄,疼得五官挪位,无法自控。
  我立刻一怔:“什么事?司马叔,你说清楚好吗?”
  能够令老江湖伤心的事并不多,我刚刚追问到此,右肋陡然一阵刺痛,一柄尖刀已经刺入了我的身体,并且刀刃在我的皮肉里不断地搅动,像是要把五脏六腑戳烂一样。我猛回头,嘉措顿珠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第二把刀,杀第二个人,我终于做到了。你的命能换一大笔美金,比卖那个面具要好赚得多,然后我就可以脱离单调枯燥的向导生活,带着我的老婆孩子到加德满都去,买房、买地、买马,做大生意,做上等人。陈先生,没人跟钱有仇,我们藏民虽然有着诚实、质朴、善良、热忱的优秀本质,但那些东西都不能当饭吃,一旦有人给钱,还是现实一点好。放心,我会把现场布置好,矛头指向天龙寺的人,让叶先生把所有火气发到他们身上。”嘉措顿珠摸了摸鼻尖,憨厚地笑着,但眼底已经有了神奇的希望之光。
  他的手里还握着第三柄刀,目光在我胸口逡巡,正准备第三次出手。
  “邵叔呢?”我捂住伤口,浑身的力气正伴着鲜血疯狂向外涌。
  “他当然也逃不了干系,不过却是以我的雇主身份出现,这场行动是他一手策划的。藏地风大雪大,我巴望着尽快干完这一票,然后拿钱离开。陈先生,你也知道向导这一行不好干,吃苦受累比驴子还多,最后收到的钞票仅够吃饭喝酒。我不想重复父亲的老路,必须得自己开一条光明的新路出来,你能理解我吗?”他在藏刀上呵了口气,细心地用藏袍的袖子抹拭着。
  我承认,自己一直都小看了他,才会导致今晚的事变。
  值得庆幸的是,他选择了叶天到达后才动手发难,已经晚了一步。凭着叶天的智慧,无论现场经过何种伪装,他都能追本溯源,找出真相。
  嘉措顿珠摸着自己粗糙皲裂的手背,忽然长叹:“昨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有一名三眼族人蹲在我的睡袋前,死死地盯着我看。生在他额头上的第三只眼闪着幽幽的蓝光,一直瞪着我,仿佛要看透我的思想一样。杀人不是我们藏民应该做的事,会受活佛降罪,但谁又能拒绝钞票的诱惑呢?陈先生,千万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港岛人太有钱了,随随便便甩一把出来,就是几万、几十万港币,足够藏民一家人三辈子都花不完。父亲说,看到三眼族人出现,那个人就会死,并且死得很难看。你说,会有这样的结果吗?”
  他絮絮叨叨地自语着,没发觉邵节已经悄然进门,嘴角带着邪笑站在他的后面。
  在港岛时,我和邵节几乎天天见面,喝茶、吃饭、泡KTV不下数百次,但我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像一只骗过猎人的狐狸盯着鸡舍里的猎物一样。
  “大家都知道,三眼族人和白发魔女是这条路上行走的人经常梦到的,祖祖辈辈都那么说。父亲梦到过,他的朋友们也梦到过,现在终于轮到我了。可是,我不能死,我的孩子仁吉丹松才只有七岁,他还需要我……”
  邵节的一声冷笑打断了嘉措顿珠的表白,他赶紧站起来走到一边去。
  叔叔入藏那么多次,听到的三眼族人传说足可以编纂成一本厚厚的册子,但从没有人敢发誓说自己千真万确地近距离接触过那个传说中的奇异族类。所以,传说只是传说,连一张照片都没有,何来真相?
  “邵叔。”看在叔叔份上,我最后一次这样礼貌地称呼他。
  邵节倒背着手,踌躇满志地踱着步。
  “嘉措顿珠,把火盆弄得旺一点。对于两个濒死的人来说,他们渴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留住光明的影子。当然,这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我只是要他们明白,谁才是藏地之行的最高主宰者。”他在石屋正中的折叠椅上落座,之前那座位是专给叶天预备的。
  嘉措顿珠立刻俯身去给火盆添炭,黝黑的脸庞被死灰复燃的炭火照亮,眼光重新变得木讷而迟钝。
  “很好,我会马上提高你的报酬,比叶天给你的高出三倍。有了那些钱,加德满都的美女们会整天追着你不放,恨不得跟你白头偕老、双宿双柄才好。那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才是富人们的生活,什么才是生命中的享受。”邵节的声音里颇多感慨。金钱和美女都是男人们毕生追逐的主要目标,但我深刻怀疑嘉措顿珠不太可能带着钱全身而退。要黑道上的人物讲仁义、求信誉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能做到的万中无一。
  像嘉措顿珠这样的藏民,通常下场就是利用完毕后马上杀人灭口,不留后患,所谓的几十万、几百万酬劳仅是纸上谈兵,空头支票而已。
  “杀了我和司马叔,对你有什么好?要知道,你的周易占卜术在藏地根本都用不上,无法适应这里的气场变化。你常说,不能卜卦则诸事不宜,无法定论吉凶。所以,一旦离开港岛,就把按卦行事的理论收起来。现在呢?你是要逆天而行吗?”我点了伤口附近的穴道,流血速度慢下来,但失血过多的话,在贝夏村不可能得到补给,只能咬牙硬扛着。
  邵节摊开右拳,凝视着掌心里的脑顶珠。
  山谷中的枪声停了,西藏大地陷入了非同寻常的沉沉死寂。
  “邵先生,叶先生的人随时都会回来,我们还做不做,你什么时候签支票给我?”嘉措顿珠的担心不无道理,实际上他是因为只看到眼前利益,才成了邵节的帮凶。
  “我占卜到‘否卦’,利小人、害贵族。陈风,在世俗人看来,你、沧海兄是贵族,而我这种医卜星相行业里混迹的则是小人。占到这一卦,才是我迫不及待动手的真正理由。卦由心生,秉承卦神的指引前行,才是占卜师必须要信守的生命原则。”邵节踢了踢司马镜的腿,后者的呼吸越来越弱,恐怕即刻就要撒手尘寰了。
  叶天还期待着司马镜的“血罗盘”能帮助他寻找“九曲蛇脉”的焦点,等他回来发现司马镜已死的话,不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否卦是六十四卦里最最糟糕的,其卦辞是:
  初六:拔茅茹,以其夤,贞吉亨。
  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
  六三:包羞。
  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
  九五: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
  上九:倾否,先否后喜。
  按照爻辞的粗略解释是这样的:“干坏事的是坏人,贵族占问不利,大的去了小的来。”实际运用在日常占卜中时,属于“闭塞不通之象、上下不和之意”。
  占卜大象,则天气上升、地气下降、天地之气不交,主闭塞不通;占卜运势,则上下不和、百事不通、凡事宜忍,须知否极泰来;占卜爱情,则阴阳相背,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不和及离别之象;占卜疾病,则为凶兆,病在脑、肺及肠胃等甚至是不治之症;占卜失物,则永远找不回来;占卜诉讼,则各走极端,有口难言,宜及时求和。
  否卦,是坏到极点、降到最低、晦气到家的一卦,如果在日常占卜中遇到,明智者会沐浴更衣、闭关自省三日,然后再谨慎小心地恢复正常生活。像邵节那样的易经大行家,是轻易不会遭到如此困境的,因为他们在占卜到“否卦”之前,早就隐约意识到危机的降临,提前加以修正防范,扭转颓势。
  反过来说,如果占卜者肯约束自己,安心等待时机好转,则如俗谚所谓的“否极泰来”一样,坏到极点的否卦,亦是卜者转运的拐点、一飞冲天的预兆,正如诗人雪莱所说,严冬已经到来,春天还会远吗?
  当邵节为自己将来的命运占卜到这一卦时,内心深处是否也是如此告慰自己?他既然敢铤而走险,就等于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拼死一搏了。
  “然后呢?杀了我又怎么样?”我故意示弱,装出气喘吁吁的样子。
  “乘着‘地利’的神脉,找到大山里的宝藏,顺便把叶天做掉,让所有的宝藏都归我,就像沧海兄那样,由一个盗墓贼成长为‘盗墓王’,再进入商界、收藏家、银行家,逐步攀升,五年之内,造就世界上如日中天的超级富豪。”每个人一谈到自己的伟大梦想时都会满眼放光,邵节也不会例外。
  西藏,是一块充满了无解谜题的神奇地方,他或许是想借助“地利”来提升自己冲破难关、飞龙直上的能力。历史上曾有很多一代英才经这样的非常途径成功过,譬如蒙古草原上的元朝大帝忽必烈、太平天国的开国元勋洪秀全,无不如此。
  “三才只占其一,而且不是处于主导地位的‘天时’,你就想轻轻松松地大获成功吗?”我惊异于邵节的野心,叔叔在世时,此人隐藏极深,一点心思都没露出来过。
  “你怎么知道我只占其一?天时、人和两点,也早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只是你和沧海兄这种上等人永远都觉察不到罢了。”邵节停在我的面前,一字一顿地接下去,“天地万物,永远都在依据着自己的循环轨迹潜移默化地运转,只有我这样的聪明人才能感觉到。至于你,到西藏来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从港岛国际机场出发时,我已经循着风云龙虎四时、左右进退四方、生老病死四关偷偷地替你卜到了一卦。”
  “是什么?”我没有即刻展开反击,是因为他曾说到“我们的掌控”五个字,可见反叛者并非只有他,至少是两个以上的敌人。嘉措顿珠只是被他收买的向导,不会被算在“我们”之内,那么其他的人还会是谁?
  “哈哈哈哈……”邵节得意地笑起来,向我探身,鼻尖几乎顶到我的鼻尖。
  “叛我者死——邵叔,还记得我叔叔生前刻在龙头杖上的那四个字吗?”我坦坦荡荡地迎接着他的逼视。
  “什么?”这次轮到他愕然一怔。
  “亲者痛、仇者快、叛我者死。”我低沉地说出了叔叔闯荡江湖的最根本原则。他肯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但绝不能容忍朋友亲人的背叛,因为那是扎在他心口上的重重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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